她以為是逸潇送來的第二封,興緻勃勃地打開時,面上的神情卻變得古怪起來。
信上隻有一句話:姑娘可否願随我遠離人間、共享富貴?
這樣俗氣,斷不會是逸潇的手筆,且她看出字迹也不一樣,頓時心生疑惑。
難道是北靜王?她想到這裡,又搖頭,自忖道:“北靜王似乎不像這樣的人。更何況他才大病初愈,想來還要多躺兩日,哪裡有這閑工夫來送信?”
還是說有人發現了她有這樣的技法,設法送了這封信給她,好勾搭一下?
寶玉想了幾種可能性,都覺得惡心不已,她忙将這封沒來由的信在火上燒了,又洗了手,就當沒見過這個東西。
懷着疑惑,她逐漸感到了困意,想是實在乏了,又要睡了,便躺在床上蓋了被子。
一大清早,又見玉钏兒來喚她,說是北靜王已經好了,便親自來賈府登門拜謝。寶玉聽了,皺眉道:“玉钏兒姐姐,勞煩你同老爺講一下,就說我便不去了,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誰知玉钏兒無奈道:“我已經同老爺說過了,老爺也認同。可那北靜王,說是不面見姑娘便不走呢。”
“完了。”寶玉心想,這下是救了個活祖宗到家裡來,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還把自己給纏上了。想了想,她還是堅持道:“不去。替我回一句,就說王爺一定有許多感激之情,但小女子久居深宅,且已有婚配約定,未免誤會,還是不要私下見面的好。”
說完這番話,寶玉洋洋得意,覺得自己的說辭一定委婉又堅決,北靜王絕無再堅持的理由。
誰知玉钏兒偷笑道:“若是你林哥哥也在呢?”
寶玉仔細看了看,見她的神情不像在說謊,反複确認後,玉钏兒笑道:“不逗你了,北靜王說,知道姑娘乃閨閣女子,想必怕見生人也是有的,為了避嫌,将林大爺一并喊了來。”
寶玉無奈道:“玉钏兒姐姐,你怎麼不早說。”說罷,飛一樣整理完自己的妝發,便随玉钏兒去了。
一進得門中,寶玉按捺心情,先同北靜王行了禮,抽空悄悄看了一眼寶玉,兩人臉都飛紅了。北靜王看在眼裡,隻是笑笑不作聲。
賈政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道:“王爺無需多禮,本就是小女随手的事,算不得什麼。”
北靜王擡手道:“诶,救命之恩,怎會不算大事。本王前幾日命懸一線,竟無一人可救治,萬萬沒想到最後竟是被姑娘所救。”說罷,站起身子,深深鞠了一躬。
寶玉不知說什麼好,也忙着鞠了一躬,隻說:“不敢不敢。”
北靜王見逸潇也上前來扶,口中笑道:“林兄好福氣,有這樣的貴女為妻,真是羨煞世人了。”逸潇亦客客氣氣地說道:“哪裡。”
北靜王先是送來了一疊銀票,又将那金銀玉器擺了一桌,賈政和寶玉均搖頭不肯受。
北靜王無奈道:“政老爹何至于此,本就是救命之恩,再多銀錢也難以表達小王的謝意。”再三拉扯間,北靜王見他們意志堅決,便問道:“若是真心看不上小王這些東西,來日若有求助之事,隻要幫得上,便是豁出命去,也要幫的。”
寶玉馬上說道:“那便依着王爺說的,王爺便欠着賈家一個求助。”她才不信北靜王作為皇家貴胄,能真心實意地想要幫着賈家,隻是她實在是不想再拉扯下去了,隻想快速終結這個話題。
賈政瞪了她一眼,道:“胡鬧,哪有叫堂堂王爺欠你東西的道理。”
北靜王笑道:“政老爹,二姑娘說得對。她是怕小王心裡過意不去,特意提的要求罷了。”他當下便和寶玉約定了,欠着賈家一份人情。
寶玉心想:“恩情券到賬一張。以後什麼時候消費就不得而知了。”
希望永遠不會有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