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寶玉一路追去,那道士隻是左右騰挪,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寶玉和逸潇正氣喘籲籲,那道士卻又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
那道士看起來年紀大了,可身法靈活,絲毫不見任何吃力的樣子,他将手中舉着的算命牌子一揮,口中說道:“施主真想避免入宮?”
寶玉苦笑,不知道這個道士一直耍自己卻是為了什麼,方才她的誠意還不夠明顯麼?
那道士似乎看出了她的心聲,笑道:“小道并非刻意耍弄施主,隻是人命已是定數,躲得了這一時,卻無法躲避一世。施主到此間身懷重任,隻是自身尚未開悟。”說着,讓寶玉将腰間的通靈寶玉摘下來,在那玉上默念了幾句。
寶玉留神将道士的話語記住,見那道士将玉還回來,口中說道:“此玉已靈。”
寶玉見他急匆匆又要走,忙拉住他問道:“老神仙,以後我便可以不用這通靈寶玉在身邊了?”
那道士訝然片刻,笑道:“施主的願望是不進宮,此玉被施法之後便能幫助施主完成願望,這還不夠?”
寶玉啞然,她記得自己和他講的明明是解除和通靈寶玉之間的聯系,這道士對這個可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訴求裝聾作啞,倒是對進宮之事反應快些。
“希望他沒有騙人。”寶玉在心裡默默想着,又對着道士問道:“老神仙,你收徒弟嗎?”
那道士愕然,随即又哈哈大笑道:“小道孑然一人了此殘生,并無收徒想法,姑娘說笑了。”說罷,便真的飄然而去了。
寶玉和逸潇又商量了片刻,實在講不出個頭緒來,不知道這道士如何達到寶玉的心願。但天色實在黑了,逸潇将寶玉送回賈府裡,又約了明兒見面。寶玉心緒不甯,才回到怡紅院,見晴雯正在燈下替她布置紗簾,見寶玉回來了,晴雯笑道:“又同林大爺跑哪裡瘋去了?眼見着就要出閣了,還是成日裡待在一起沒個夠。”
寶玉頹然坐在窗邊凳子上,喝了一口茶,低聲問道:“其他人呢?”
晴雯道:“那些小丫頭子成日裡打瞌睡,叫我罵跑了。襲人想是被太太喊去了,說是有什麼急事兒呢。”
寶玉心下不安,低聲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我去瞧瞧。”晴雯苦勸不住,隻得随她一起去。夜色朦胧,身旁均是蛐蛐兒唧唧之聲,寶玉并不在意,晴雯卻拉了寶玉,低聲說道:“慢些,夜裡蚊蟲多,小心咬了姑娘。”
才進得王夫人房中,便隐約聽到賈瑛的聲音。寶玉忙進去問道:“這大晚上的,出了什麼事,都這樣忙慌慌的。”
賈瑛便道:“不與妹妹相幹,你先回去歇息罷。”寶玉一聽,更是來了興緻,死活不肯回去休息。賈瑛見狀,隻好含糊說道:“今兒傍晚時分,聖上突發疾病,咳嗽不止,聽說吐了血了。”
寶玉瞬間睜大眼睛,坐直身子,留神問道:“哥哥如何知道的?”
賈瑛道:“這個你卻不必操心。”
王夫人瞪了一眼寶玉,繼續對賈瑛說道:“看這樣子,别是有人下毒罷?”
賈瑛皺眉道:“不至于,說是積勞成疾,又糟了風寒引發咳疾。太醫院已經在緊急會診了,估計過不了幾日便會有結果。”
寶玉便裝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問道:“既如此,你們急慌慌的把襲人叫去作什麼?”
王夫人對寶玉解釋道:“方才叫了襲人來,卻是因為襲人母親病重,叫她回去看看,因你不在怡紅院,故沒有對你說。”寶玉聽了,這才罷了。
第二日一早,便聽說皇上已經緩過來了,隻是半年不得過于勞累,聽說皇上要好生休養,就連走路都是要人攙扶的,連帶着敬事房的人都不送妃嫔的牌子進去了。
下午,欽天監建正王青曜奉旨前來,給皇上測了一卦,得出來的結論是,無論是從卦象來看,還是從實際上皇帝的身體狀況來看,皇上半年内不宜出入後宮,也不宜新納妃子。
寶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大驚失色,這個通靈寶玉當真有如此神效?她想自己驗證一下,便照着道士昨兒的樣子将咒語念出來,又在心裡默念道:“給我十錠金子。”
待了一下午,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寶玉不知道此事觸發機制是什麼,急得冒了汗,但又無法找人傾訴,隻好捱着。
但她内心深處還是狠狠地松了口氣,畢竟自己的困境是解除了,還有不到五個月,便可以嫁給逸潇了,到時候皇上再對自己産生興趣,民間的輿論應該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