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柳清風還敢再說什麼?隻能每天來寶玉這裡糊弄。
寶玉見他心虛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再訓練了,直到你們找到林逸潇為止。”說完,便轉身回到卧房沐浴休息了。
柳清風知道這件事難辦了,他隻好騎上馬,去北靜王府裡彙報此事。
寶玉在他身後喊道:“還有,幫我問一下你們王爺,安頓賈家人的事可有着落了?”
柳清風策馬而去,很快來到北靜王府,與大門前幾個小厮知會一聲,便直接下馬進得門去,從主路一徑走到會客前廳,又從夾道一路行至内院,卻被李崗攔住了,稱北靜王尚在外頭,不在府裡,叫他改天再來,柳清風隻得掃興離去。
李崗回到内院,北靜王正在偏殿内喝茶,見李崗回來,不緊不慢地問道:“他走了?”
李崗掩了門,輕聲說道:“王爺,您又不是不知道清風這性子,他生性醇厚,向來受不了女人的要挾,這不,急匆匆地來找王爺要說法了。”
北靜王端起茶來,從容在嘴邊送了一口,滿不在意地說道:“每個人都有缺點,誰都不例外。”
李崗憂心道:“王爺,您那個計劃真的能成嗎?”
北靜王依舊隻是喝着茶,再不答話。李崗隻得歎息離去,北靜王又從一旁的密信裡挑出幾封來,從頭到尾讀了幾遍,臉上洋溢起滿足的笑容。
這幾封密信早就該燒掉了,可他竟然有些舍不得,連續看了好幾遍,這才引燃了,丢入一旁的桶裡。
暗夜瞬間被火光照亮了一瞬,他又喝了一杯茶,看向茶杯内,見餘茶已經不多了,也無意叫丫鬟來續水,隻管一個人坐着,享受這難得的獨處時光。
人人都說北靜王是當今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心腹,隻有他自己知道,殷景誠怕早就對自己有了殺心,上位之後要鏟除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隻因三年前,他無意中撞破了殷景誠蓄意陷害先太子和太上皇,那時候的情形曆曆在目,其中艱險他已不想再回憶。
總之,經過一番努力,他短暫地獲得了殷景誠的信任,實則暗地裡搜集殷景誠狼子野心的證據。
他本來是無心政局,隻想安生度過的,卻被殷景誠拉下水,做了一條船上的人。
殷景誠三年前羽翼未豐,他若是那時候找機會除了他,便不會有今日的遺憾,可惜,那時候的他太過瞻前顧後,殷景誠那時候在太上皇面前有一段時間十分得臉,若是他貿然出手,隻會引起太上皇對自己的不滿。
總之,一切過錯已經鑄成了,在殷景誠登基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隻不過是遲早的事。
前一陣他忽然陷入昏迷,那時候的他意識雖不清醒,可也知道這一局的兇險性。若不是寶玉,此時的他早就死了。
事後他遣人去查,無意中發現早就被“執行死刑”的馬道婆,屍身并不是她自己的。
一切真相在眼前徐徐展開,他反倒松了口氣。
“還好,不存在其他的敵人,自始至終隻有你。”他想。
他也并非完全認輸了,給自己鋪好了一條隐形的道理,若是自己身死,還有許多雷等着殷景誠去踩。
他幼時聽過一樁趣事,當初是當笑話聽的,說是殷景誠出生時,太上皇找人與他算命,說他是“貴不可言,但缺一玉”的八字,太上皇聽了,哈哈大笑——他本來就沒打算叫殷景誠當皇上,那麼,至尊的傳國玉玺自然也不會給他。
算命先生給皇家算命,自然是都挑好的說,說他缺了一塊玉,不就是說他生在皇家貴為皇子,可惜最後沒有登基嗎?
太上皇對這個結果十分滿意,可殷景誠不滿意。在他幼時還沒有那麼多心機時,他曾經一度表現過對各種珍貴玉石的渴望,經常偷偷去内務府挑選各種玉石,放在自己的寝殿當裝飾品。
為此,他不知明裡暗裡被太上皇敲打過多少回,也不知被他的皇兄們嘲笑過多少次。
北靜王得知他對寶玉感興趣時,這步棋就已經準備好了。以通靈寶玉為餌料,以賈寶玉為釣竿,吸引殷景誠上鈎。在他最放松自己的時候,一擊斃命,絕不拖泥帶水。
這是北靜王内心最為看好的一條路,若是寶玉不行,他府上還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死侍。
甚至,他最近在暗暗與西勤王聯合。
“殷景誠,你若壞了我的人生,那我便毀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