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坐得端正了些,翠環和碧荷将她的被子拉到前胸位置,站在一旁,見周貴人進來了,便都行禮問候。
周貴人打扮得甚是嬌嫩,全身都是粉面桃花襦裙,頭發整齊梳成發包,前額卻留了幾撇俏皮的劉海兒,她發間的裝飾也多半是粉粉嫩嫩的顔色,一看就知道年紀不大。
周貴人先是行了個禮,還沒等寶玉反應,便直接坐到榻上來,口中稱呼道:“姐姐,你好些沒有?”
寶玉笑道:“好多了,多謝你記挂。”
周貴人忽閃着大眼睛,控制不住地往寶玉頸子上瞟,連續看了好幾眼,又回頭看了看自己帶來的丫鬟彩繡,忽然,那雙大眼睛裡便盈滿了淚水。
“姐姐,我聽說,昨夜你是侍寝惹惱了皇上,他才對你下這種狠手的。”她一邊說着,眼淚飛快地滴落:“我,我心裡害怕。”
彩繡歉意地解釋道:“我們娘娘還未曾侍寝過,她心裡害怕,想找大人說說話兒。”
寶玉眼前一黑:周貴人一定是把殷景誠當成了十惡不赦的那種變态了,她一個小姑娘家怎麼會不怕?
寶玉笑道:“沒有的事,妹妹從哪裡聽來的謠言,昨兒夜裡是我喝多了酒,走路搖晃,不小心摔倒了,自己戳到簪子上去了。”
這蹩腳的謊言,讓屋裡幾個宮女都黃了臉色,隻有周貴人擡起朦胧淚眼,問道:“真的嗎?姐姐你别騙我。”
“我不會騙你的。”寶玉再三肯定之後,周貴人這才開心了些。
彩繡在身後提醒道:“娘娘,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如今皇後娘娘都未曾來過,咱們倒成了第一個,怕是不太好呢。”
一句話提醒了周貴人,她對着寶玉千感萬謝後,又急匆匆地想要離去,還是彩繡無奈地提醒她,她這才想起來,将袖内的一瓶養顔霜給了寶玉,算是初見的禮物。
“姐姐好生養傷。”她說完,便一路小跑着去了。
寶玉還未歇息一會兒,又說皇後來了,寶玉無法起身,隻得在床上見了皇後。
皇後年紀也不大,但整個人溫柔典雅,渾然天成,像是與生俱來的氣質一樣,不愧是當朝内閣大學士家裡的女兒。她柔聲說道:“若有什麼想吃的,便叫人去回我。”
“多謝皇後娘娘。”寶玉說道。
皇後并未像周貴人一樣冒冒失失地問她因何受傷,隻是簡單看了看傷勢,連說:“恢複的極好,眼看着已經結痂了。”
兩人也并無甚話可說,寒暄了一陣子,皇後便起身離開了。
皇後站起身子,寶玉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淺藍色長裙,通身并無花樣裝飾,卻款式極好,正好襯出她細長的腰身和雪白的皮膚。
皇後離去之後,寶玉這才暗自想道:“這皇帝當的也太舒服了,三宮六院的嫔妃都這樣好看。”
接着,碧荷來回話,說是今夜皇上要到恩福宮來用膳。
“又來?”寶玉眼前一黑,她實在是不想再見到這位皇上了,奈何還有事情求他,寶玉又擔心自己拒絕得太過了。
罷了,隻能先虛與委蛇了。
此時殷景誠這裡政務處理完畢,剛要動身去福恩宮,卻見裴宣化一個人幽幽地走進養心殿,站在那裡不說話。
殷景誠走上前去,見裴宣化低着頭,仔細一瞧,竟然整張臉通紅,嘴角止不住地含着笑。
“什麼喜事,這樣高興?”殷景誠問。
裴宣化正色道:“臣來謝皇上昨晚賞賜的黃金千兩。”說罷,鼓着嘴不發一言。
殷景誠瞪了他一眼:“看你那點出息。”他漫不經心地問:“那女人答應你了?”
裴宣化瞬間瞪大了眼睛,說道:“皇上,你也派人監視我了?”
殷景誠無語地笑了:“朕監視你做什麼?”他起身向殿外走去,可聲音還是傳來:“看你這沒出息的表情,就知道你肚子裡裝的什麼事。”
李元寶站在殿外,見殷景誠走出來,忙行禮不疊,同時,他也用擔憂的神色看了一眼裴宣化。
待殷景誠去得遠了,裴宣化這才問殿外的小太監:“昨兒夜裡怎麼了?”
小太監忙磕頭謝罪道:“皇上不讓奴才們說,裴大人就饒了小福子吧。”
看太監們這個樣子,殷景誠多半是碰了釘子。裴宣化不再細問,便返身出宮來,走到一半,他細想了想,忍不住哼起小曲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