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景誠看着寶玉,問道:“要不要休息一下,還是現在出發?”
寶玉不解道:“去哪裡?”
及至到了地方,她才發現就是那日雪地裡挨了一腳的地方,那日晚上沒看清,今日白天一看,隻覺得狹窄而陰濕,她不免在心裡犯嘀咕,皇上之前為什麼會把心愛的女子關在這種地方。
随着李元寶的腳步,他們來到了一間小小的單人牢房,裡面灰塵的氣息鋪滿了,十分嗆人。
囚犯神志不清的樣子,躺在地上。寶玉十分害怕看到這個囚犯是自己認識的人,及至走近了,看到陌生的面孔,這才莫名地才松了一口氣。
“這是失了魂魄的囚犯,今日你且試試。”殷景誠說完,寶玉便動作起來,她這套“法術”已經用了很多次,可謂是得心應手。
摘下通靈寶玉,她忽然又想起那天躺在地上的逸潇,還有那夜死在雪地中的女子。
她沒有能救得了他們。
咒語飛快地從她的口中說出來,通靈寶玉忽然發出溫溫的光來,照亮了整個囚房。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瞧着,直到那束光芒消失。
又過了片刻,囚犯緩緩睜開了眼睛,口中嚷着渴。
殷景誠将目光從囚犯的臉上收回來,轉而看着寶玉,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但不好開口。
寶玉隻知道自己的咒語可以救一些莫名離魂之人,之前她見過和尚道士救治被馬道婆詛咒的薛寶鈞,也救治過忽然神志不清的北靜王。
如今,同樣症狀的離魂之人居然出現在皇宮内,難不成?
她用問詢的目光看向殷景誠,沒料到他根本沒躲閃,而是坦然說道:“沒錯,朕手下是有一些會用邪術之人。”他解釋道:“不過這些人都已經伏法,你不用擔心。”
殷景誠的手用力在寶玉肩上按了按,壓低聲音說道:“你給朕帶來了很大的驚喜,謝謝你。”
寶玉口中忙道不敢,随即,又随着李元寶的示意,離開了永巷。
此時,永巷内又恢複了以往的寂靜,所有牢門緊緊鎖住,不會有一個閑雜人等到這裡。殷景誠看向不遠處的牆角,隻見裴宣化緩緩從後面走出來,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
“她本事倒不小。”裴宣化說完,對着殷景誠說道:“恭喜皇上了。”
殷景誠也難掩欣喜,緩緩說道:“沒想到這樣厲害。”他又看向裴宣化傷痕累累的雙手,安慰道:“當日你親自去賈府裡偷玉,受了傷,辛苦了。”
“朕當日說定會替你報仇,若是查出來是她下的手,朕自然也不會放過。”
殷景誠才說完,裴宣化便搖頭道:“皇上,臣覺得不是她。”
“哦?你為何會這樣覺得?”殷景誠意外地問。
裴宣化猶豫片刻,答道:“微臣隻是感覺,并無實據,但就是覺得不是她。”
殷景誠笑道:“沒想到她還挺會收買人心,你才随她出去了幾日,就偏向着她說話了。”
裴宣化歎道:“微臣跟随皇上多年,皇上何曾見過微臣撒謊、偏幫他人?微臣向來直言不諱,皇上若是覺得不信,微臣絕無異議。”
殷景誠笑道:“朕隻是從未見過你在無憑無據的情形下為其他人說話,故此覺得意外,你不要往心裡去。”
裴宣化說道:“微臣這幾日随她出宮去,之前也曾跟蹤過她,隻覺得她的心智并不像十分深沉的人,方才她施行的法術也斷乎不是什麼高深法術。而微臣那日的傷,一定不是道行淺顯的人能使得出來的,因此,微臣覺得她不像。”
“你是說,另有道行深厚之人在背後幫她?”殷景誠沉吟道。
“微臣從未見過這道行深厚之人,因此,一時間也不敢妄下斷言。”裴宣化說道。
“好了。”殷景誠搖頭道:“你今日也乏了,先出宮去罷。”
裴宣化跪下行禮時,殷景誠又回頭問了一句:“你覺得那内閣大學士是不是個安分的人?”
裴宣化馬上答道:“依照臣之前的觀察,他似乎并無什麼不妥的舉動,但若要加深觀察,還需要一個月。”
殷景誠點頭道:“那便去吧。”
裴宣化領命而去,殷景誠用腳閑閑地踢了踢積雪,向前走了幾步,果見李元寶等人已經在不遠處等他了,他微微點頭,坐着轎攆仍然回到養心殿内,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