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說不出話來,隻得拼命點頭。
殷景誠托着她的下颚,還是沒有松手,她也不敢動,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神生出濃郁的恨意,她隻好閉上眼睛。
下一瞬,殷景誠已經将她攬在懷裡,低聲歎道:“不要怪朕,你身份重要,又知道宮裡那麼多秘密,朕不得不謹慎小心一些。”
寶玉的下巴墊在殷景誠的肩上,她聞到他身上濃郁的熏香,忍不住别過頭去,她睜開眼,看到兩人的身影正映在穿衣鏡前,像極了一對恩愛夫妻。
殷景誠還在兀自說着:“你在宮裡想必憋悶了,朕計劃過些時日,就趁着外頭柳樹長出嫩芽的時候,便帶你去宮外轉轉。”
“朕聽說金陵郊外有大片的農田野林,風景秀美,朕便帶你去,咱們也做一回鄉野夫妻。”
寶玉知道他這是又在懷念當初與茜柔的情意,便模仿着茜柔的嗓音,輕聲回道:“多謝皇上。”
殷景誠将她摟得更緊,仿佛怕一松手她就會飄走一般。
就在寶玉覺得胸悶氣短的時候,殷景誠才松開了手,他看着寶玉,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個吻。
“那就這樣說定了。”他心情愉悅地說道。
“是,說定了。”寶玉勉強笑道,她一直找機會想要說周貴人父親一事,可幾次都沒找到機會,此時她試探道:“皇上,臣妾有一事,周貴人的父親...”
殷景誠皺了皺眉,叫寶玉不要幹預前朝政務,他又講了幾句他很忙,不得已要離開的廢話,便打開殿門,向勤政殿的方向走去。
等人都走了,寶玉忙用手帕擦擦嘴唇:“呸。”
一頭披着羊皮的狼還想着玩純情那一套,簡直惡心又可笑。她又撣了撣身上他殘留的熏香,想把他的氣息都趕走。
一片五彩斑斓的帕子輕輕滑落在地上,由于這帕子很輕,随着殿中的一點子微風飄到了殿門口。
寶玉慌忙去撿,卻看到帕子似乎與方才不一樣。
她記得很清楚,方才那帕子上都是純色的布料,沒有半點花紋,可此時在正午烈日的照耀下,帕子上出現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她将帕子撿起來,對着陽光看了半晌,看不清是什麼花紋。
她想起劉姥姥對她說的話,這帕子晚上在蠟燭底下看,更是别有一番風味。
她忙将帕子揣進懷中,裝出一副昏沉的樣子躺在床上,對外頭叫道:“翠環,碧荷,你們進來。”
“娘娘,怎麼了?”
“我乏得很,要睡一覺,你們把門窗都關好,留一盞燈就好,免得殿内太黑。”
“是。”碧荷兩人很快便處理好了,寶玉在黑暗中躺下來,她有耐心,想等着屋外光線暗下來,那時候對着燈看得更清楚些。
可她翻來覆去,隻覺得心亂如麻,她索性爬起來,拿着那塊帕子湊到燈上去。
沒有反應,帕子還是一塊五色拼接的布,不顯示任何花紋。
她不信自己方才是看花了眼,她忽然想到方才太陽直射的不僅是光,還有熱量。她便将燈外籠罩的一層明紙撕去,對着裡頭的蠟燭,又看了半晌。
慢慢的,那塊布料變了顔色,先是所有顔色逐漸黯淡,随後,布料上竟然顯出黑色的花紋來,寶玉細細看了半晌,發現那不是花紋,竟然是一行字。
“安好勿念。”
這幾個字明明隻夠看一秒就夠了,可寶玉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看了大半日,過了許久,她才用顫抖的手将帕子疊好,揣在懷裡。
她捂着那塊帕子,一行清淚順着臉頰滑落下來,打濕了鬓間的碎發。
從入宮到現在,她終于看到了一絲繼續生存的希望。
她想到殷景誠說的話,過些時日便要出宮遊玩了,這樣她離想見的人自然又近了一步。
“好。”她在黑暗中對自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