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皇上身邊的禦前侍衛統領變成了柳如風大人,錦衣衛首領變成了李崗大人。當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說得真沒半點錯處。”
她們正說着,才剛用完膳,寶玉叫人拿了清茶來漱口,隻見襲人進來說道:“姑娘,香菱來了。”
茜柔和昀嬌先去大觀園準備住處了,寶玉便将香菱叫了進來。
一别良久,自然有許多話兒要說,香菱有些瘦了,可精神頭兒還是很好的,眼中失而複得的欣喜比什麼都明顯。
“所虧了姑娘,他才能留了一條命。”香菱先是想雙膝跪下感謝,又被襲人等人攙扶起來。
“這是應該的,裴大人先前也幫過我,更何況他是你的夫君,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去死的。”寶玉說道。
“他心有怨恨,可如今卻也毫無辦法。新皇偶有派人來瞧他,說是瞧,不過是借機觀察和敲打而已。”香菱說完,又換了一副語氣:“可是能全身而退,已經很好了。”
寶玉靜靜地聽着,心中想道:“确實,這對如今的他而言已經非常好了。”
香菱又笑道:“這一遭來,我是打算同姑娘告别的,我和他商議已定,要去西邊玩一陣子,等他解了心結,再回來見姑娘。”
“新皇同意?”寶玉問道。
香菱點了點頭,想來是同新皇報備過了。
寶玉也同意,便将怡紅院衆人都叫出來同香菱道了個别,就連鴛鴦也來了。
原來鴛鴦早就被接到賈府中了,隻因她平日裡甚少出來,寶玉一直沒有見到。如今衆人相見,又是一陣唏噓。
正說着話兒,晴雯走進來回話道:“姑娘,林大爺把紫鵑接來了,正在外頭,姑娘快去瞧瞧。”
寶玉和衆人一道出去,才到怡紅院門前,便看到紫鵑正站在外頭,淚語漣漣,回頭見了寶玉等人,那淚更是壓不住一般流下來。
“你何苦那樣傻。”寶玉走上前去,拉住紫鵑的手,一邊也掉下淚來:“自己險些丢了命,至于嗎?”
紫鵑含着淚笑道:“怎麼不至于?姑娘如今安然站在這裡,紫鵑就已經滿足了。”
寶玉心下歎息,紫鵑原不知道自己被抓進宮不是興師問罪,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若是自己當初就被抓進宮去,回旋餘地就會差上許多,她也就沒有機會同北靜王的人搭上聯系了,隻能是任人宰割。
她勉強笑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她将紫鵑拉進屋裡來,好生問候了許久,将她之前住在何處,可有受罪等事情細細問過。
紫鵑道:“我倒沒有受罪,那位繡娘對我極好。隻是這段時日沒有見過姑娘們,心中難免憋悶。”
“以後就好了,你長長久久地住在這裡,再沒有憋悶無聊的情況了。”寶玉笑道。
她心中打定了主意,這些女孩子要長長久久地養在賈府,若有一日她們想要出去嫁人,那邊費心幫她們選了好人家,風風光光打點了嫁出去,日後若有夫婿欺負她們,也能随時為她們做主。
若是她們不準備嫁出去,留在賈府一輩子也是好的。
隻見襲人早就把小紅推出來,催促道:“你還不趁現在和姑娘說清楚呢,還等什麼呢?”
小紅早就把臉飛紅了,可她想來大膽,并不避諱人,便主動說道:“姑娘,我想請姑娘幫忙放我出去,我是要嫁人了。”
“哦?是誰?”寶玉問。
“是外頭廊上的芸二爺。”襲人搶先說道。
“哦,是他。”寶玉恍然大悟——自己怎麼能把這一對給忘了。
原來賈芸的角色真的出現了,而且他們兩個還有情。
“芸二爺我倒未曾見過,不知道對你可好?”寶玉照例問道。
小紅低着頭,半晌才說道:“現在是很好的,至于之後,那便待婚後給他機會表現吧。”
“這話說得巧妙。”寶玉笑道:“你既然打定了主意,那我便出了嫁妝,叫你從賈府出嫁,風風光光的。”
小紅道謝過,衆人又親親熱熱地說了一會子話,眼見着天快黑了,隻見素雲來,叫寶玉去賈瑛處用膳。
寶玉随着素雲前去,還未進門,便被什麼人抱在懷裡,半晌不出聲。
她唬了一跳,待看清之後,才發現是大嫂李纨。
“一别數月,你都瘦了。”李纨才說完,又忍不住用袖子抹淚。
寶玉笑道:“大嫂還是這樣節儉,大晚上的都不點燈,若是寶玉沒看清,還以為是哪個登徒子呢。”
李纨不好意思地笑了,旋即叫人把燈點燃,又喊來兩個女兒叫寶玉細細看過。
寶玉正誇這兩個小家夥粉雕玉琢,素雲又說道:“方才瑛大爺叫姑娘等先用膳,不必等他。”
“什麼事這樣忙,飯都不來吃?”寶玉問。
“嗐,他正在同父親一起商議你和林大爺的婚事呢。”李纨才一說完,屋内的人都笑起來,寶玉的臉在燈光的映照下也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