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着逸潇晃了晃這布料,問道:“怎麼樣,眼熟嗎?”
逸潇疑惑地看着,努力回憶了很久,還是搖搖頭,誠實地回答道:“不記得。”
寶玉将那布帛放到太陽底下曬了幾分鐘,又将它拿回來,将上面的字迹給逸潇看。
“現在呢,想起來了嗎?”她迫切地問。
逸潇還是搖搖頭。
“奇怪。”她自言自語道:“劉姥姥明明同我說,你向我問好,然後便想法子送了這塊布來,我費盡心思才發現這上頭暗藏玄機,可如今你不知道?”
逸潇回憶道:“我在漁村時,劉姥姥确有見過我,她說你在宮裡做了女官,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
寶玉緩緩坐下來,手裡仍然拿着這塊布帛,心中感念劉姥姥。
那時候她人在深宮裡,幾乎快要撐不下去,若非宮裡姐妹開導和劉姥姥及時化解,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下來。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向逸潇——看這情形,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宮裡做了妃子?
“逸潇。”她喚了一聲,逸潇擡眸接道:“嗯?”
“劉姥姥有沒有同你說過,我在宮裡隻是做了一段時日的女官,後來……”她說到這裡,自覺有些開不了口,便遲疑了。
即便在現代,也有許多男人無比在意女子的貞潔,更别說封建社會的古人了。
可無論這件事會産生多大的負面影響,這些話都要同逸潇講清楚。
逸潇神色了然,他擡手示意寶玉不要再說了。
“我都知道,可這件事與你無關,不是你的錯,是那狗皇帝算計你我,算計賈府。”逸潇說道:“若是旁人笑你,亦是在笑我沒有保護好你,若說你有三分錯,我便有五分錯;你有五分錯,我便有八分錯。”
“這件事你無須向我坦白,我也毫不在意。”逸潇坦然面對寶玉,看着她的雙眸說道:“隻要你不怪我沒有幫到你就好。”
寶玉聽了,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果然是清風霁月的林逸潇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想了想,還是主動說道:“其實殷景誠沒能把我怎麼樣,他之前受了先皇懲罰,同我單獨在一處時總是不能成事。”她見逸潇聽完,臉瞬間紅了,雖面有喜色,可竟不敢擡頭看她。
“這都能臉紅?”她見他嬌羞的樣子,瞬間玩心大起,湊到逸潇耳邊,悄聲問道:“逸潇哥哥,你呢?你能成事嗎?”
逸潇像觸電一樣彈起來,又被寶玉按壓下去。
“我先走了,外頭還有幾件事沒處理完。”逸潇倉皇說道。
“什麼事?和我們現在說的事有關聯嗎?”她認真地問。
“你……”逸潇哭笑不得:“哪有個女孩兒的樣子。”
“怕什麼,反正是過幾日要正式成親的老夫老妻了,來聊一聊嘛。”寶玉壞笑。
“難不成你苗而不秀,是個銀樣镴槍頭?”寶玉将原著裡《西廂記》中的詞拿來調笑,見逸潇的臉愈發紅了。
正在尴尬,穗香進來添茶水,見逸潇面紅耳赤,卻又面帶春意,她素來聰明,早就明白了幾分,笑道:“林大爺往後有福了,我們姑娘向來最是幽默诙諧,你看,這才一會子功夫,就把林大爺逗得臉都紅了。”
這下寶玉再也撐不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把個逸潇搞得無處藏身,隻得勉強站起身來,口中說過幾日再來叨擾,便一溜煙逃走了。
寶玉閑來無事,又被李纨喊了去,置辦她出嫁的嫁妝。
寶玉心想:“都要在賈府久住的人了,還要什麼嫁妝。”
原來賈政賈瑛與逸潇商議好了,婚事就在賈府辦,末了也不用另置辦宅子,他們小夫妻仍住在怡紅院就好了。
“老爺說了,姑娘你重振賈府有功,嫁妝自然要足足的,這才好呢。”李纨笑着,将嫁妝冊子拿來,寶玉粗略看了一下,見金銀首飾、金銀錠子、衣服首飾、古董字畫、筆墨書籍等洋洋灑灑幾張紙都寫不下。
寶玉猶豫半晌,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來:“把這個也算上。”
“這是?”李纨疑惑問道。
“這是早先逸潇送給我的銀票。”寶玉說完,屋内人都不約而同地發出語重心長的“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