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甯松了口氣,她知道,這對民生的大事,丈夫從不糊塗。
雖說大棚對于這個時代,有點“逆天而為”的感覺,可實際上卻是利國利民的好事。
“這事兒,本也該工部來推行,玻璃不好弄,塑料布更沒有,所以到頭來,我還得先研究怎麼能批量生産玻璃。沒有工部的支持,光憑咱們自家的收入,那就是個無底洞。”
王甯點頭:“這我知道,我原本也不指望咱們什麼都占。不是有一句話說的好麼,上交國家就完了。”
賈睿輕笑,起身過來,抱住妻子道:“如今你的品階,已經比書裡還高了,以後争取讓你做個超品。”
王甯拍了拍他的胳膊:“品級都是小事,再高的品級,也全憑皇帝一句話,說沒就沒了。”
賈睿安慰她:“那不會,我們是什麼人,那又是什麼人。他們家為什麼會倒黴,這個以後我再跟你分析,現在不好說。”
這兩人打的馬虎眼,換了誰都聽不懂。但王甯心知肚明,丈夫說的應該是賈家的禍事其實跟賈政有關。
但既然知道,天家會監視底下人的一舉一動,王甯和賈睿就更加小心了。
即便這種内宅,不一定會被監視,但兩人還是小心為上,再也不會明着說任何事了。
接下來的時間,王甯也沒有時間考慮别的事情,因為馬上就是過年,她已經忙的焦頭爛額了。
等正月十五過去,王甯好不容易歇一口氣,賈睿又一次收到派遣,要他去東三省一帶。
“這回又是什麼事兒?”王甯脾氣都上來:“先是水患,這回呢?東三省能有什麼患?”
賈睿悶笑出聲:“你這是粘我?舍不得我走?”
王甯錯愕了一下,忍不住拿手裡的書飛了過去。賈睿一把抓住,笑眯眯的盯着妻子。
“這回是去考察黑土地。”賈睿見妻子真生氣了,解釋道:“我跟陛下提過,東北那邊土地質量極好,比咱們這邊好得多。”
王甯愣了愣:“那你還能把黑土地搬回來不成?”
賈睿搖頭:“不是,是想在那邊實驗大棚,如果可以的話,就把那邊建設成糧食生産基地。糧食夠了,每年就算有天災,也不怕了。”
王甯知道這是正事兒,自己不好耍小性子,可還是忍不住流下淚來:“你這一走,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見。”
她倒不是什麼戀愛腦,隻是丈夫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支撐,她實在太擔心丈夫出差會有什麼意外。
如果她一個人穿來這個世界,她一定會崩潰的。如今若不是有丈夫陪着她,誰能安心的在這個女性地位底下,處處都是階級壓迫的環境裡生活?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八個字就是她生活在這裡的心路曆程。
每次隻有賈睿在家時,她能安心下來,可賈睿在家的時候實在太少了,她提心吊膽的日子實在太多了。
賈睿歎了口氣,他也很清楚,妻子在這個時代生活會受到什麼壓力,所以他也在努力,力求能慢慢改變。
最終賈睿還是走了,二月出頭就動身了。
這一次,賈母甚至出來送他到大門口,抹着淚一通好罵,又一通囑咐好好當差,莫辜負了天家的重任。
送走賈睿後,賈母和王甯興緻都很低沉。元春帶着妹妹們一直在祖母和母親跟前逗樂,這才緩過來不少。
王甯因怕賈母心情沉悶,這些日子處理完平日的庶務,便會帶着一群小姑娘時常賴在賈母那裡不走。
賈母倒也不嫌她,婆媳倆說着閑話,瞧着元春帶着妹妹們玩,也是一番天倫之樂。
這一日王甯剛處理完庶務,正準備帶着女兒過去賈母那邊,就聽釉屏進來報:“太太,鄭先生求見。”
鄭成名,便是當初從揚州找的兩個西席之一,他腿腳不便,沒了科考的資格,便一心教導賈珠。
去年二月,另一個西席張文若,成功考過春闱,成了貢士。王甯便命人封了很大一封謝師禮,意在感謝他這段時間的教導,日後就不耽誤他的大好前程了。
而之後的殿試,這位張文若雖沒有拿到前三,卻也得了個外放的知府,如今已上任前往外地。
上任前,張文若來榮國府拜謝過賈睿王甯兩人,王甯又給了他一筆盤纏,悄悄的塞在一堆禮品中。
于是,賈珠的西席,如今隻有鄭成名一人了。他突然來見自己,王甯還以為賈珠上課不聽講,要被請家長了。
王甯連忙換了正式的衣服,去了外頭的花廳,見了西席之後,王甯還沒坐穩,就聽鄭成名道:“在下是來向夫人請辭的。”
王甯吓得都快坐不穩了,忙扶住一旁的茶幾,聲音都打着顫:“啊?我家珠兒,這般頑劣?”
鄭成名被這話整懵了,半晌才道:“夫人這是何意?令公子天資聰穎,勤奮端正,在下以為他如今之才,中個貢士已是綽綽有餘,以在下之資,實在無法再傳授他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