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遊手好閑的地衡司執事松煙擦着額頭上的汗,直呼“好險”。
星回過神,她直覺墨遲是自投羅網,語氣遲疑地問他:“你都不反抗一下嗎?”
墨遲笑道:“我不是給你說了嗎?我想見他。”
星:“……”
“他是判官啊。”
星:“……”我不太理解,但我大為震撼。
……
來交接的是星的熟人,判官上上簽。
判官而至,鬼風飄揚,靛藍的判官制服配上上上簽血紅的眼睛與蒼白的膚色,怪異又不好接近。
他應該是從地衡司那裡聽了事情的經過,星硬是從他那張沒有肌肉的臉色讀出幾分“見了鬼了”。
星想問他知不知道墨遲與十王司某位判官的愛恨情仇,但見他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沒找到機會開口。
“辛苦了”,短短的一句話後,衆人眼前光線扭曲,等視線恢複正常,判官和墨遲皆已不見。
“好裝啊你”,長樂天的角落,墨遲毫不留情地吐槽。
上上簽笑眯眯的:“知道我是誰?”
“你不過是他的一段記憶。”墨遲傲然諷刺。
“呵,還裝,”,上上簽摸摸下巴,“那你為什麼不敢看我,我長得和晏冥也不一樣啊。”
“……”
“唉。”
墨遲慊然扭頭,沒憋住為自己申冤:“我不是藥王秘傳。”
“我知道啊。”
“……”
“我就是想找個由頭抓你,沒其他意思。”
“……你怎麼猜到我不是藥王秘傳的?”
上上簽綁住墨遲雙手,毫不在意在前扯着他走,語氣輕松。
“拜托,那麼糊的錄像,親爹親媽來了都認不出。幾個與你素未相識的判官卻毫不猶豫地指認,這不是明擺着想把你抓到幽囚獄弄死。”
此刻,他如玻璃球的眼珠裡充滿人性化的笑意盈盈:“說吧,藥王秘傳怎麼盯上你了。
“理念不合。”
“又不合,跟我就算了,同為豐饒也能不合?”
“哼。”
帶着墨遲,上上簽踏入幽囚獄,一盞盞□□晃晃蕩蕩飄來,懸浮在他身邊,黑發紅眼在聚集而來越來越亮的□□下,愈發詭谲。
穿着一黑一白服飾的兩名女子幽然出現,朦胧中,鬼燈一線,露出桃花面。
“大人,您離去的這段時間,有不少人已經按耐不住了。”
上上簽:“他們心急,我們不能急。”
見兩位面容相同的刑字部判官面露遲疑,他好脾氣笑笑:“安心,翻不出風浪。”
聽他這樣說,兩人宛如找到了主心骨,送了一口氣,紛紛告退。
上上簽整理了一下衣衫,帶着墨遲向幽囚獄深處的牢房走去。
牢房門外,雲以居正候着,見上上簽身後的人,他面露訝然:“這麼快?”
“他要見晏冥。”
這話實在離譜,墨遲沒忍住,朝他看去。
雲以居渾然不覺,搖頭拒絕:“晏冥正昏着,見了能幹什麼?”
上上簽露出恰到好處的詫異,緊接着怡然而笑:“那正好,我與這位墨遲談談吧。”
“……你和他有什麼好談的?還不趕緊關押,交給我們刑字部審。”
“可能因為我是晏冥吧。”
“……”
重量級的話被上上簽輕飄飄說出,雲以居完全無法維持住鎮定,揮手一個結界把墨遲隔出去,惘然驚道:“為什麼十王會讓你來查這件事!”
上上簽是滿滿的贊同:“是吧,我也覺得他很神經。”
雲以居:“……”不,我沒有,你不要亂覺得。
不入陽世,不沾生人因果,上上簽不出因果殿,也從不評判或議論任何陽世的人與事。
如果他進池子,那角色語音一定不會包含對任何活人的評價。
雲以居一直以為上上簽不會有私心,他是最公正的十王使者。
但現在這個濾鏡碎了。
他總算知道,七百年前,上上簽忽然被十王勒令往後五百年,禁止踏出因果殿是為什麼了。
想當初上上簽剛被罰時,他還是個剛入職的,成天陰陽世兩端跑的小冥差,每每和同僚八卦,十有八九都會提起一位叫上上簽的前輩。
畢竟這位新鮮出爐的十王使者,還沒幹過百年就被禁了足,實在稀奇。
他來來往往因果殿多次,也沒見過這位前輩,心中十分好奇。
但他也知道,身為十王使者的判官,即使被罰,也應該呆在因果殿中不可随意踏足的地方。
直到他被調職去幽囚獄的前夕,這位名叫上上簽的前輩自己找上門來了。
雖是十王使者,但這位前輩平易近人,幽默風趣,綢緞般的墨發披散背後,一節皓腕如凝霜雪,嘴角常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