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雖說他覺得蔔者被開除這事不能全怪他,但還是難抑良心之痛。
果然他還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強,等回去就和藿藿一起看恐怖片鍛煉!
景元注意着判官的反應,可偃偶的情緒實在寡淡,他隻能從偶然的言語沉默之間覺察出幾分背後的真實。
上上簽似乎是沉默了一瞬,又似乎隻是被眼前的隊伍驚呆了,他說:“蔔算一事……要不你自己去算吧。”
說完他就立即溜了。
景元轉頭便看見從占蔔店門口排到長樂天廣場的隊伍。
“……”符卿拜托他來照顧生意時也沒說人會這麼多啊。
那還能怎麼辦,上上簽不想與他共苦,他也隻能認命地站在隊尾排隊。
而上上簽與景元分開後直奔三餘書肆,他早早看到了自己的同僚——一隻沉默的鹦鹉。
“遊辭,好久不見”,他說,“你現在跟着一名說書先生?”
籠子順滑地旋轉,最終把冒出亮光的一面對準上上簽:“将曆史寫成故事,人們便以為那就是真實的曆史。”
“看來我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在他剛成為判官時,遊辭曾到訪過仙舟。
那時,他在被案牍掩埋的桌幾上睜開眼,便看見一隻鹦鹉站在如山的卷軸頂端。
看他醒了,鹦鹉開口說:“你與福緬科不同,她虛構曆史是為了掩埋過去,而你模糊曆史是為了更多可能的未來,按理說這更貼合迷思的道路,但你身上的力量卻弱得可憐,為什麼?”
他想起那名燭墨學派福緬科一個琥珀紀的抄寫,瞬間了然,他回答:“因為我用大部分力量隐藏了飲月之亂的真相。”
“不,你是虛構史學家,所作所為貼合命途,力量隻會更強。要知道,我們現在的身體是迷因,連時間都對我們無可奈何,一定有什麼耗費了你的力量,那種東西應該連憶質都可以摧毀。”
不待他深思,鹦鹉就展翅而飛,留下了一句話:“我叫遊辭。”
遊辭走了,但落下了一根藍色的璧羽,靜靜躺在公文書山的頂端。
他一直将遊辭當作引他入門的老師,畢竟他說了“為了更多可能”。
這句話讓他徹底确定了【無結局的戲】的意義,将他從蒼白的恐懼中拉出,使他終于敢正視自己的命途。
For love and peace,虛構史學家也挺好的(躺平)。
雖然他還是對丹楓、丹恒和應星,現在又多了個占蔔店老闆十分愧疚就是了。
想起占蔔店老闆,他有些焦慮地掰着手指,想着以後動手要再慎重一些。
遊辭看他這副模樣,聲音悶悶的:“雖說每個人對命途都有不同的诠釋,但你這樣不累嗎?”
“呃,還好?反正這麼多年我都是這樣過來的。”
遊辭默默地把發光的一面轉過去,不想再看他。
沒人和他說話,上上簽有些無聊,他見書肆旁邊的快遞盒上放着一本書,便随手翻閱了起來。
這是一本同人小說,以他數百年前浏覽各大類小說的資深閱文經驗來看,此本同人情節曲折生動,文筆凄切唯美,算是上品。
除了名字别有深意。
“你在看什麼?”
上上簽擡眼看向說話的人:“怎麼這麼快?”
景元:“承蒙隊伍前端的諸位好意,讓我插了個隊。”
“那蔔的事情是好簽嗎?”
“我看見了仙舟「虛陵」。”
上上簽:?
然後?所以這是好簽還是壞簽?
“嘶——”,景元倒吸一口涼氣,“這麼多年了,你不會還是隻會算,但解簽、改運、起名這類蔔者技能一個都沒點亮吧?”
“沒有啊,怎麼了?”
“沒什麼。”這賺錢的技能你真是一個都不學。
景元認命地向他解釋虛陵這個簽是什麼意思。
虛陵的簽代表所問之事需投入大量的準備工作,但辛勤皆有回報,更上一層樓,樓上風光無限好。但注意勿要自怨自艾,勿要固執己見。*
上上簽懂了:“哦,那你加油。”
“光我加油沒用。”
上上簽:?
“你也加油。”
“呃,謝謝?”
這關他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