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簽做了一個很沉的夢。
夢裡很黑,隻有頭頂藍色的星球毫無保留地賜予他偏愛,但是她不動不轉,隻靜靜的發光,像一個虛假的模型。
無怪乎他不想着要去找她,太假了,沒有任何真實可言。
而仔細想想他又必須去找她……那是他的家啊。
恐懼瞬間死死揪住了他的心髒,巨大的苦楚使他從夢中驚醒。
睜開眼是景元家的客廳,裝修風格延續了景家父母的審美,古色古香,墨色的山水印在牆壁上,陽光從窗棂的縫隙跳到畫上,煙波澹蕩。
夢中的事已忘了大半,上上簽仰頭看見桌上的鐘表數字跳動,緩緩變到了10:40——他這一掉線,一晚上竟然就這麼過去了。
他飛速起身在原地蹦了蹦,對這具身體的實力有了估計。
如果遇見危險,還是喊救命的生還率比較高。
偌大的房子裡寂靜無聲,很明顯景元不在。
谛聽提前載入了他的玉兆賬号,他這剛醒,就稀稀拉拉收到了不少消息。
他大緻一翻,除了十王司的日常報告,居然還有雲以居神神秘秘的邀約。
行至水窮:昨天那條巷子,快快快!
上上簽動作一頓,他其實是想在這裡呆到新的身體運過來。
不過不知所措隻有一瞬,他很快決定走這麼一趟。
景元貼心地留了門,想來早預見了他醒來不會好好在家呆着。
他癱着毛絨絨的臉,伸爪将虛掩的門扒拉開,身子一扭擠了出去,臨走前還帶了把門,讓它繼續保持虛掩的狀态。
臨近正午,空氣中香味浮動,街邊的珍馐美馔引人大快朵頤。
他怕雲以居等久,一路上快馬加鞭,趕到阿哈曾出現的巷子。
這裡已經被封鎖起來,幽府武弁提着鍘刀駐守在巷子口,前來探聽消息的人皆退避三舍。
他出示了身份證明,訓練有素的武弁面無表情放他進去。
巷子裡,雲以居半蹲在地上,手捧一顆偃偶腦袋,将其貼近地面,緩緩移動。
仿佛在探雷,又仿佛在施法。
上上簽:……
雲以居抱着他腦袋的畫面簡直不要太美,如此場面,他尾巴搖動的速度都緩了下來。
見可愛的搭檔來了,雲以居趕忙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激動中帶着一絲心虛。
“我暫時還不想聽你對我身體的溢美之詞”,上上簽涼涼地打斷他未出口的話,“你拿着我的腦袋做什麼?”
他蹲到雲以居的面前仰視他,小小的身體散發出讓人背後一寒的殺氣。
察覺到搭檔想刀人的心,雲以居默默把話咽下去,一本一眼說着自己的調查結果。
“偃偶毀損太嚴重……呃,有點難為我,不過這又不是衣服,應該很難動手腳。。”
上上簽點頭:“繼續。”
他抱緊了偃偶的腦袋:“但我發現你腦袋毀損得最嚴重,整個玉兆單元直接碎到看不出原樣了。”
“所以?”
“所以靈感這不就有了嘛!我找了一個同款的玉兆單元,安裝到你的腦袋裡,在這個巷子轉了一圈後,果然有發現!”
說到自己的專業,雲以居瞬間上頭,他獻寶般展示着手中的偃偶頭顱,表情激動。
“偃偶腦袋裡的玉兆單元竟然成為了一個接收器,當靠近發射器時,就收到了信息……天啊,竟然能把星神的力量轉換成信息流傳輸進偃偶,這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天才——就是這信息的力量太大,把偃偶弄壞了。”
換言之,上上簽看到的星神虛影隻是一道信息,而其他人與上上簽不在一個頻道,自然也接收不到這道信息。
所以歡愉星神的虛影既沒驚動守門神君,也沒有弄壞巷子的監控,隻有作為接收器的偃偶毀損了。
如果不是景元正好在長樂天,還真不一定能感受到歡愉星神的力量。
雲以居:“哦,還有,将軍說除了歡愉,沒有發現其他命途的力量。”
上上簽:“那應該就是歡愉的命途行者。”
雲以居發愁:“這可難辦了,歡愉信徒可是出了名的滑溜,你之前接觸了哪些人?來個名單,我去查。”
谛聽毛茸茸的臉,完美隐藏了上上簽的情緒:“演武儀典召開在即,各司内暗流湧動,歡愉星神的事不宜聲張。”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雲以居眼神帶着嫌棄:“你又想出什麼損法子?”
上上簽“啊”了一聲,才緩緩道:“沒有。”
鬼信。
他以前總覺得上上簽處境艱難,所以作為他的好友兼搭檔,凡事總是步步斟酌,生怕為他帶來麻煩。
可後來他發現,這家夥以退為進玩得賊溜。
看似上上簽這個十王使者幹得可有可無,平日就給其他仙舟打打雜,實際上卻是掌握情報消息最多的人,每每都用信息差,引友殺敵
有人能在這個位置上呆幾百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飲月之亂後,羅浮六禦破陋百出。友未定,而敵在暗,要想将蠹蟲一一清除,隻能按兵不動,借刀殺人。
雖然局勢對羅浮不妙,但上上簽的對手卻總是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