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默默點了個蠟,無所謂擺手道:“算了算了,懶得想,我隻要做好你交代的事就行了。”
這麼多年,他還沒見過上上簽還玩脫過,自然也樂得當把刀,指哪砍哪。
誰讓他是上上簽的搭檔呢?
他目含慈愛看着地上的谛聽,就差倚門而望,甩個手絹,熱淚盈眶來句“大兒安心,家中一切都好”了。
上上簽:“……”這活寶兒又在想什麼。
他猶疑擡起爪子,在雲以居的腳背上踩了踩:“最近我不在十王司,你自己長點心。”
雲以居耍機靈:“點心?什麼點心?”
上上簽:……
他忍不住笑起來,蹲下身,撸了把上上簽的頭:“近段時間你總是心神不甯,輕松點啦,如今三位将軍身處羅浮,你就算不放心我,也該信任仙舟的将軍們。”
上上簽歎氣:“我沒有不放心你。”
雲以居是他親手培養的搭檔,能力和品性都是判官中頂尖的。
他接管羅浮十王司時,雲以居還是個小冥差,他一邊焦頭爛額地處理飲月之亂的爛攤子,一邊經手了每一個有雲以居參與的任務。
他見證了他每一次的成長。
……忽然就心安了。
雲以居感覺到上上簽的焦躁逐漸消散,淡藍的眸子染上笑意:“記得剛開始我隻是對你有點好奇,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前幾天我竟在發愁怎麼和将軍搶人。”
現在他想通了,他一直以來嘗試看清、嘗試理解的隻有上上簽,而非晏冥。
或許“晏冥”構成了他呆闆的底層數據,但藏器于身的智慧與敬天愛人的溫柔,早已生出了上上簽獨一無二的靈魂。
一言以蔽之,他家搭檔怎麼能這麼優秀!!
上上簽:“……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樣。”
雲以居撫摸着懷中的腦袋:“你别管是怎樣,反正我想的就是這樣。”
上上簽無奈:“好吧。”
其實雲以居以前說話也沒這麼彎彎繞繞,但自從當了判官,某天忽然就開始故弄玄虛,也不知道從哪學來這神神叨叨的毛病。
“雲以居”,他忽然叫道,“這麼久,謝……”
正在捧着偃偶腦袋靜心欣賞的雲以居擡頭,嘴角還挂着笑:“嗯?”
想說的話被自家搭檔不太正常的模樣堵了個正着,他沉默了一會兒,竟兀自笑了。
一直安安靜靜任其擺弄的偃偶頭,忽然張開了嘴,咬住了摸在它臉上的手。
“卧槽?!”
雲以居第一反應竟然沒管被咬的手,而是不可置信看向蹲在地上悠然晃尾巴的谛聽:“你太狠了吧。”
“不要對看似無害的東西放松警惕”,谛聽潇灑地一甩頭,“走啦,莫送。”
本來他還想讓雲以居送他回去,但現在看來,與一位機械狂熱愛好者同途共行,還不如獨自上路。
昨天與景元聊過後,他輕松了很多,一直困擾他許久的事,在景大将軍令人心安的氣場,簡直不值一提。而今天,他最後一點焦慮終于放下。
是時候安心去做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了。
他慢悠悠邁開步子,走過長街。
人群熙熙攘攘,天色正早,人間尚好。
“哇,貓貓!”細而熟悉的驚歎忽然刺入谛聽的聲音接受系統,清脆活潑的腳步聲“哒哒哒“從背後傳來。
上上簽還未意識到對方說的是他,就被抱了起來。
旁邊的桂乃芬從女孩的肩膀處探出頭:“這可不是貓,是谛聽,會汪汪叫……咦,奇怪,幸小姐怎麼還沒過來?”
說着,她疑惑起身,向四周張望。
小孩軟綿綿的手架在身體兩側,有些别扭。
但上上簽猶豫了一下,沒有掙脫,隻是平靜地裝死,随着力道直立行走。
莫名他忽然想起前世,好像有部動畫叫蠟?小新,而現在他這副樣子有點像動畫片裡面某隻被迫營業的白狗。
所以現在請叫他智慧の犬·小白·冥。
可惜這個富有冷感的笑話,隻逗笑了他自己。
女孩被手中忽然開始震動的谛聽吓了一跳,她跑到桂乃芬面前,将谛聽舉高:“小桂子姐姐這個聽聽怎麼在發抖,是不是該修理了?”
桂乃芬聽了,一臉嚴肅地曲起手指,重重敲到了谛聽頭上。
很快,谛聽不動了。
桂乃芬急忙從女孩手裡把谛聽接過來,驚恐地說:“糟了,不會敲壞了吧?可我以前修設備就是這樣啊!”
話音剛落,谛聽一個巧勁用力掙脫,輕巧地落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桂乃芬在這隻谛聽身上感受到一種……仙舟某些世家公子身上才有的優雅。
不過看谛聽沒事,她很快把腦子裡無用的想法甩出去,拉住女孩的手:“優思爾,我們直接去找你媽媽吧,真奇怪,她通訊也不接,到底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