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能放着不管,還記得那份忽然在犯人間傳播的實驗報告嗎?後續便拜托小十你了”,他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對景元行了一禮,“将軍您現在是同我一起去見幸,還是和十卄卅卌一起?”
景元:“幸的事有雲判官一人足矣,我前去未免惹眼,雲判官和十卄卅卌判官若是放心留我在此,景某願助一臂之力。”
十卄卅卌連連點頭,猴急推搡雲以居的肩膀:“我可以我可以,雲以居你放心去吧!去吧去吧。”
雲以居:“……”就因為這樣他一點也放心不了。
他面帶嚴肅,語重心長囑咐道:“小十,你好歹是個判官,靠點譜。”千萬别将軍說什麼是什麼。
十卄卅卌:“嗯嗯嗯嗯。”
雲以居:“……”他現在隻能寄希望于将軍極高的道德素養,希望将軍能看在十卄卅卌小腦萎縮的份兒上,放過他家這個腦殘粉。
雲以居心懷憂慮地走了,他前腳剛走,十卄卅卌笑眯眯問景元:“将軍是想見晏冥?那可好一會兒找。”
——
火沒燒多久,但岸上有持明在找他們,不知在水裡漂了多久,等晏吻和丹恒遊上岸時天色漸晚。
丹恒愀然問:“那個月鹿魃是什麼人?”
“假面愚者,似乎是我哥的朋友,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懷好意”,晏吻精疲力竭,“咋辦?”
他們放出谛聽後,便開始在鱗淵境找人試探,結果還沒套出什麼,一幫子持明來勢洶洶把他們圍了,指着說他們是昨日潛入鱗淵境的另外二人。
唉,雖然沒全錯,但晏吻能認嗎?當然不可能,她一張嘴頂十張,舌戰群龍,旁邊還有個被迫加入戰鬥,一針見血的丹恒,單論唇舌之争,二人不落下風,可說至興頭上,那群持明竟想動手,這還得了?丹恒可不跟他們客氣,擊雲入手直指他們的鼻尖。
……後面,鱗淵境就着了。
丹恒用蒼龍濯世去除他與晏吻身上的水,冷靜地改變計劃:“我們去地衡司。”
晏吻聞弦歌而知雅意:“倒打一耙賣慘是吧”
她摸摸幹透的衣服,沖丹恒眨眨眼:“哎,你不覺得我們現在太整潔了嗎?依照我被花火大人贊不絕口的演繹經驗,我認為我們不夠狼狽。”
丹恒:“……你想怎麼做?“
晏吻張開雙臂:“來吧,蒼龍濯世!”
……
幾十分鐘後,全身濕漉漉的晏吻露出了自己的持明像,在地衡司瞪着對面的龍師憤慨激昂。
“哎哎,罵誰外族人呢,本小姐可是持明,麻煩睜大你昏花的老眼看清楚,哦抱歉,睜大眼實在是難為你了,那我說給你聽,本小姐是靈長目·人科·龍脈亞種·持明族,飲月之亂失蹤的人你們是一個不找啊!本小姐在宇宙飄了幾百年,終于回歸故土了,結果上來被來圍攻,哇塞,光天化日之下殘害同胞,好險惡兇殘的心……”
一大串指責把持明龍師說得臉色雀黑。
事已至此,丹恒隻能順着她的活繼續說:“晏吻小姐是我開拓途中結識的好友,她發現我們二人同族,便托我帶她來仙舟尋找族群,近鄉情怯,晏吻小姐想通過鱗淵境的景色積攢一些勇氣,再來地衡司報備,沒想到……諸位可以調查鱗淵境的監控,我們一直在外圍,從未深入。”
其實他們還有個替罪羊月鹿魃可用,但丹恒道德水平太高,再加上假面愚者行事無常,不好得罪,所以他們堅稱是持明想謀财(劃掉)害命,反正鱗淵境沒攝像頭,發生什麼不是一張嘴的事兒?
持明長老面皮直跳,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一道輕快的男聲忽然響起:“好多人啊,哎呀持明長老也在呀,稀客稀客,長老身體可否安好?”
衆人紛紛看去,人群盡頭是身穿判官服的雲以居,一雙淡藍如湖眸子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
晏吻和丹恒不動聲色舒一口氣,繼續争論下去他們未必能占據上風,這判官太及時雨了。
長老冷哼一聲,指着晏吻譏諷:“持明族聖地遭人破壞,我作為長老豈能安好?”
晏吻同樣指着他的鼻子罵道:“我艹,你有病吧!”
“諸位稍安勿躁”,雲以居緩聲寬解,“在下正是為此事前來,護珠人口中的幸已被找到,現正在丹鼎司就醫,長老不妨與我同去。”
他轉向丹恒和晏吻:“列車為羅浮貴客,亦對十王司屢施援手,請放心,處理結果一定會讓兩位滿意,尚祈諒宥。”
晏吻:“沒事沒事,您辛苦了。”
雲以居:“丹恒先生的同伴也在丹鼎司,不如一起吧。”
丹恒的擔憂完美隐藏在清冷面容之下,他拱手而立:“有勞。”
——
火焰熄滅沒有留下任何痕迹,來勢洶洶褪而無痕,像在場的人做了一場夢。
晏冥用神秘的力量微微幹擾了岸上不肯離去的持明,這群人會覺得是自己被憤怒沖混了頭,把人逼得跳海,火焰與傷痛隻是從憤怒中清醒後的殘留。
人群散去,月鹿魃悄然出現在他身後。
月鹿魃上下打量他,似在細細揣度:“你有沒有感到眼熟?”
橙色的陽光依然照徹鱗淵境,也照進了晏冥彎起眼睛,他的笑容不見絲毫勉強,語氣包含歉意:“完全沒有呢,抱歉。”
月鹿魃摸摸額頭,有些苦惱的樣子:“唔,那你有沒有什麼想問我?”
晏冥想問的很多,比如月鹿魃究竟接了個什麼委托,他對毛球做了什麼,為何要來鱗淵境?為何會着火,那火究竟為何物?為什麼火不去燒丹恒和晏吻,真的是丹木的緣故嗎?還有他一直一直想問的……我不是讓你再等等我嗎,你究竟為什麼來羅浮?
可這些問題在劃過腦海一圈,最後沉在了心底,他的臉上是無懈可擊的平靜:“晏吻知道你來羅浮了,想好怎麼應付她了嗎?”
“你好奇心倒是不重”,月鹿魃摸摸自己的頭發,“我感覺你好像冷靜了許多,是變成迷因生物的緣故嗎?”
晏冥随意地擺擺手,沒有正面回答:“我一直很冷靜。”
機械身軀的行動離不開程序,在某些時候,看問題難免會一根筋,再加上月鹿魃忽然來羅浮給他帶來了不少心魂翻騰的消息,他這段時間确實沖動。
可是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理性活動會對感覺以及作為它們的延伸形式的媒介産生能動的制約作用,這是不論何種智慧生物都擁有的。*
他無奈凝望着月鹿魃的面孔,說:“我不是不好奇,隻是力量流向太明顯,那火明擺着在拿回不屬于持明的力量,相較之,還是晏吻更棘手一些,我可是在關心你,那妮子不打破沙鍋問到底不會罷休,有你受的。”
“你忘了我的能力是媒介嗎?語言也是媒介的一種,我可以的”,月鹿魃眨眨眼。
晏冥露出一個還算是真心的笑。
“可以的月兄啊”,他又開口,“你可知你剛扔出去的毛球乃是工造司的最新款,價值四萬三千九百九十九巡镝,按二手算打半折也有兩萬多,你是線下結清還是巡镝快閃付?”
精通媒介傳遞認知的月鹿魃聽出這話裡裡外外透出一個我司經費不足,真心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