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像個反派?”
“正經點,和你打賭呢。”
一來一回,整件事性質瞬間變了,一場劍拔弩張沒聲沒息消散。
景元見他肯接自己的玩笑,偏頭輕笑一聲,又伸出試探:“你套話的能力我從不懷疑,但月鹿魃與珀俳維爾的關系,應該很難得知……我能想到的隻有歡愉星神虛影降臨的那次。”
沒什麼好隐瞞,晏冥說:“虛影告訴我,阿哈不會随叫随到。”
星神虛影是一段訊息,可能被更改,但系統檢測到的力量不會騙他,既然是【歡愉寫給命運的注腳】,那便是阿哈給他的提示——月鹿魃來接晏吻,根本不是阿哈的神谕,那會是誰?
珀俳維爾。
那時他心都涼了半截,雖然事先幹擾了月鹿魃的認知,知道他不會對晏吻動手,但後怕少不了。
“……原來如此。”
察覺到晏冥的不安,景元知趣地轉移話題:“說是打賭,其實是辛辛苦苦替你幹活,怎麼?我不抓你就不管嗎?合理懷疑你在故意報複持明族。”
他一直覺得十王使者來處理他受彈劾之事,未免太大材小用,而羅浮近來暗湧不斷,一向親曆親為的晏冥卻幾乎把事情全交給手下。
細細一想便能發現,雲以居被幸的事情絆住手腳,反而無法兼顧更重要的“化龍實驗”,而十卄卅卌不緊不慢,完全沒放在心上,整個十王司似有未戰先退之意。
既然上上簽的态度等同羅浮十王司的态度,那反過來同樣适用,比起相信晏冥開後門,他更相信傳出去的化龍妙法有問題,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名目上幸與持明似有勾結,研究化龍妙法,後生龌龊,釀今日之亂,可有一個人——月鹿魃,他做幕後操持之人,不比幸更合适?”
景元的頭發有些長了,以前他從不會讓劉海擋住眼睛,金瞳燦燦頭發亂亂像頭小獅子——現在也像,像頭獅王,總懶洋洋閉眼曬太陽,隻在必要的時候投下驚雷。
話題轉移得很成功,晏冥緘默不語。
他慣會用輕描淡寫的謊言達到自己的目的,示弱拜忏信手拈來,卻知道對景元沒用,隻能等他繼續說下去。
景元:“我來假設一下,你用神秘的手段,得知了他的計劃,按兵不動,這樣借他之手既可敲打持明,也可趁機摸清其來路,一舉兩得。”
“如今把他丢給我設賭局,說明目的具已達到,物盡其用——硬要說,其實你什麼也沒做,沒必要心虛。”
被戳中痛處,痛到不想說話的晏冥:……
竹馬是一種即使分離多年,還是能一眼看穿你所有小心思的生物。這下,他是真想笑了:“如此紛繁蕪雜,你幾句話講清了,讓我說什麼?”
不過,景元有一點說錯了,不是他知道了月鹿魃的計劃,而是月鹿魃的計劃是他“提供”的。當然,沒必要解釋,又不是數學考試,步驟對了也不會加分。
被戳破的難堪叽裡咕噜冒出來,晏冥不耐煩道:“說了那麼多,你想要什麼?”
“一點——我應該有的知情權。”
景元俯身又靠近晏冥了一點,似乎想看清他的表情。
衣袖内,蒼白的手死死攥緊,晏冥差點删去呼吸的設定,以掩蓋難堪帶來的煩躁。
在景元沉靜的目光中,他舉起胳膊,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虛弱地耗盡最後的勇氣:“将軍,請跟我來吧,幸已抓捕歸案,近段時間發生的風波可歸于一案了。”
……
雲以居火急火燎趕到堪錄舍,幾道身影已等至此處。
晏冥倚在操作台同将軍說話,十卄卅卌呈現一種詭異的星槎擺件之搖擺太陽花的興奮狀态,還有寒鴉雪衣兩位判官,姐妹見面自然脈脈私語——他好多餘。
雲以居撓撓頭,神奇的第六感讓他放輕腳步,挪至不正常似乎也很正常,重點是唯一沒配對的十卄卅卌身邊,小聲問:“怎麼回事?”他剛把幸帶回幽囚獄,還沒安排審訊就被晏冥叫來——仿佛錯過了幾十集。
巨大的熒幕上,幽囚獄大大小小的角落盡入眼中,晏冥沒回頭,開口打斷十卄卅卌未出口的解釋:“近來發生的事多,理一理。”
幾個監控畫面放大,晏冥圈出其中幾人:“豐饒民卧底,我司根深蒂固的毒瘤,最近為呼雷越獄打拼,目測将為我司貢獻不少KPI,此事不多贅述。”
他又控制操作台将畫面切到了公司集裝箱堆放的幾個點:“接下來,我們把目光移向想管管不了的持明,飲月之亂期間出現的化龍實驗報告在幽囚獄流傳,據雲以居調查,傳播源是公司的機器,嫌疑人是來自朋克洛德移居曜青的幸女士。”
雲以居舉手:“異議。”
“請說。”
雲以居:“如果化蟲妙法是幸傳給持明,有兩個疑點,一是幸既然能悄無聲息與持明達成合作,一定有更隐秘的消息通道,沒必要舍近求遠,其二,她明顯不知化龍實為化蟲,就算化蟲妙法是她傳出去的,也一定有黃雀等在其後。”
寒鴉手拿卷軸,筆墨不歇,聽雲以居說完了,她擡頭看向晏冥:“剛收到問字部消息,那些化蟲的持明刺客是藥王秘傳的成員,是否要繼續查下去?”
晏冥搖頭:“化龍妙法是将外族變成持明,查下去也不過一群攀附藥王秘傳之流,和持明族沒有任何關系。”
雲以居:“嘤——”
寒鴉:“……”
雪衣:“……”
十卄卅卌:“……”
雲以居看同僚一言難盡的表情,理直氣壯:“怎麼了,又碰上個查不動的,我不該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