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裝模作樣地撣了撣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腰肢也沒扭回來,反倒就着躲開的姿勢,整個人擺了一個古怪的造型:“難道,你就隻會偷襲這一招嗎?”
“隻可惜——這招對現在的我,可沒有用!”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
沒來伏黑家之前,五條悟也并非在家裡無所事事。原本應該花上幾個月才能夠痊愈的傷勢一朝恢複,他恍惚之餘,也咬着牙罵罵咧咧地開始複盤。
瘋女人的體術暫時看不出破綻,可是瘋女人的術式,漏洞百出。
身為剛覺醒術式的咒術師,伏黑榮美反而被自己的咒力所拖累。
術式的出現讓她渾身的咒力流動起來,換而言之,她的每一個動作,即使無意使出術式,也在不知不覺間帶動了咒力的變化。而這一切落在五條悟的【六眼】中,再細微的改變,都無比明顯。
伏黑榮美自認掌握了術式,可實際上,還差得遠。
“哼哼——打不着!”
五條悟笑嘻嘻地叉腰,得意地在原地左搖右晃:“打不着我!”
看着他玩具小人一樣嘚瑟,伏黑榮美收了力氣,站住腳:“終于願意冷靜下來,聽我好好說了?”
啧啧啧,又讓你裝上了!
明明是打不着我,嘴硬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吧!
“說吧,說什麼?”
早春的空氣涼飕飕的,五條悟卻覺得自己好像痛飲了一大杯熱奶茶,整個人又暖和又甜蜜,快活得不得了。
他低頭,感覺那個兇狠的瘋女人不發瘋的時候還是挺有意思的:唔……小小的一個,一張臉冷冰冰的像是雪,眼睛也黑亮黑亮的,簡直就是滿肚子壞水的外顯……仔細看看,似乎也沒有之前感覺的那樣面目可憎……
想着想着,鬼使神差一般,五條悟忽然冒出來一句:
“唔,入贅我肯定不同意——但是!”
“你要是想要嫁入五條家,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伏黑榮美猛地擡頭,睜大的雙眼有一瞬間讓五條悟想起幼時曾在森林中見過的野獸——冰冷的審視,毫無人類的溫情。
有意思。
真有意思。
伏黑榮美擡手招了招,五條悟不由自主地低頭彎腰,把腦袋湊了過去。
不等他定住,伏黑榮美眼神一凝,用雙手重重地捧住了那張精緻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臉龐。
“疼疼疼——!”
五條悟的嘴巴被擠得噘了起來,兩條細細長長的眉毛顫抖着,連帶着雪白柔密的睫毛也像蝴蝶翅膀一樣脆弱地扇動着。
“你的力氣未免也太大了!”
嘟着嘴,五條悟說起話來就像是金魚在吐泡泡。
“你還真是可愛。”
伏黑榮美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她的表情也隐晦莫測,五條悟卻隻是瞧見她嘴角帶着一抹笑。
“五條悟。”
“榮美?”
禅院甚爾從演武場另一邊的月門幽幽走出,隻兩三秒,就到了對峙的二人身邊。
距離,太近了。
‘你要失寵了!’
陌生小厮言之鑿鑿,禅院甚爾十幾分鐘前還不以為意,終于找到了二人相聚的地點後,他心中卻生出了幾分不确定。
這個白頭發的小鬼,就是五條家那個六眼?
禅院甚爾挑剔的目光将五條悟上上下下掃了個遍:瘦條條的一個,麻杆一樣有什麼美感可言?頭發也亂糟糟的一團,連個造型也談不上!還有那個表情,五官亂飛,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根本就不是正經人!
伏黑榮美居然還捧着那樣一張臉,不怕手心發癢,不怕被傳染精神疾病嗎?
“這位是?”
一出場,禅院甚爾就巧妙地站在伏黑榮美身後半步,意圖從言語和動作兩方面,表現出自己與她的親近。
“甚爾,你來得正好。”
伏黑榮美驟然松手,已經習慣了被捧着臉的五條悟一時不察,整顆腦袋往下一掉,差點兒跌個跟頭。
沒禮貌!!!
你這個壞女人!
“這位是五條家的少家主,五條悟,暫時借住。”
“他一向熱衷與人切磋,甚爾,你願意跟他做過一場嗎?“
嗯?
嗯!
很不錯。
巧得很,我倒還真想見識見識傳說中的六眼,到底是個什麼實力!
“如果是榮美的請求,我自然願意。”禅院甚爾仗着自己的站位,沖五條悟挑起眉,露出一個實在算不上友好的笑容,“五條少家主,久仰大名。”
“不過,恐怕五條少家主不願意跟我這樣一個連咒術師都不是的人,切磋吧?”
什麼話?
聽起來真是讓人不痛快。
五條悟動了動脖子,難得遇上一個隻需要自己平視的對象,誰料對方居然話裡話外都是陰陽怪氣和挑釁。
這家夥……身上怎麼回事?
六眼的視界中,五條悟發現,忽然自說自話強行插|入對話的陌生男人身上,居然連一點點的咒力都沒有!
這根本不合理啊?
“什麼話——既然你開了口,想必是有把握咯?”
五條悟冷哼一聲,不服氣地上前半步,隻恨自己不能把對方嚣張的氣焰壓下去:“五條悟——你連名字都不敢說?”
毛頭小子。
禅院甚爾笑意更深:“能跟五條少家主對戰,真是我伏黑甚爾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