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至山頂的鳥居仿佛一張張逐漸鮮紅的大嘴,一下子把……理子小姐吞入腹中。
星漿體注定是要與天元大人同化的。
黑井美裡從來都沒有奢望過其他。
可是擡頭看向長蛇一樣排布的鳥居時,黑井美裡還是忍不住妄想:伏黑榮美說的或許是真的……她或許不會把理子小姐帶到天元大人面前……理子小姐……我的理子小姐。
當她還是個可愛的肉團小孩子時,我的懷抱就屬于她。
後來,黑井美裡的妄想成真了。
伏黑榮美帶着煥然一新的天内理子走出了薨星宮,一步一步從山石台階上走下,一步一步靠近呆如木雞的她。
天内理子擁有了咒力,甚至覺醒了術式。
“我……理子小姐……難道我是在做夢嗎?”
黑井美裡語無倫次,眼淚不争氣地落了下來:好丢臉……都已經三十多歲的人了……明明要好好照顧理子小姐的……可是……太好了……理子小姐……
“不是——!你才不是在做夢——!!!”
五條悟巴不得自己在做夢呢。
這樣的痛苦和羞辱,他這短短的十多年,居然能在十多天裡接連嘗到兩回!
沒天理!
“安靜!”伏黑曾一隻覺得他吵鬧,“放松身心。”
五條悟幽怨地看了看讨厭的熟悉老太婆,轉頭一看,發現夏油傑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不是……
難道我的臉色也這麼難看?像鬼一樣?
伏黑榮美沒有給倒地不起的“同伴”分出半點關注,隻是目光專注又柔和地看着天内理子。
“放心,你可以的,理子。”
“從今天起,你就是天元在普通人世界的代理人,是她的使者,所有人都會信服你。”
“我的母親會也會幫你。”
天内理子乖巧地點點頭,抓着伏黑榮美的手掌沒放開。
伏黑家,真是個了不起的家族。
伏黑榮美的完美,天内理子已經在内心深處反反複複地說過很多次。可是在薨星宮内,兩位伏黑家的長者,更讓天内理子驚訝和欽佩。
天内理子想起足足一個小時的痛苦,神經都還隐隐作痛。
被強行灌注咒力,硬生生造出一條條足以容納海量咒力運行的脈絡,對于天内理子而言,是這輩子都沒有體驗過的折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堅持下來的,隻看見自己大汗淋漓地躺倒在地時,身邊的伏黑榮美手腕上,已經被抓出了深深的紅痕。
“自此以後,命運将掌握在你自己的手裡。”
伏黑榮美如此挺拔,從天内理子的角度看過去如此高大。她的聲音好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有種讓人情不自禁遵從的威嚴。
天内理子不理解她在說什麼。
她隻看見,薨星宮的中央除了自己外,其餘的老者也全都倒地不起,昏迷不醒。
伏黑曾一就是在這時候踱步而出,為在場的每一個人悉心治療。
她的咒力平和又溫柔,儲量充沛,好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恍惚之間,天内理子好像回到了生命之初,最安全的地方同樣也是最溫暖的地方,伴随着一陣陣的水波而蕩漾着、暈眩着,卻無比安心。
薨星宮熱鬧了一陣,顫巍巍的老者來了又走。
來時他們氣勢洶洶,仿若要興師問罪,責怪天元不夠顧全大局,沒有按照既定的軌迹及時同化;去時他們精神昂揚,容光煥發,可是全部默不作聲,比薨星宮的石雕還要安靜。
“理子。”
天元的聲音在天内理子頭頂響起。
“來吧。”
天元的語氣溫和到甚至讓天内理子感覺到害怕。
“你還在等什麼?”
伏黑曾一的語氣硬邦邦的,天内理子瑟縮了一下,仔細看了看,卻發現和善的老婦人并不是沖着自己說話。
薨星宮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人。
她俊逸潇灑,笑容不羁,靜悄悄地站在入口的邊緣,倚着門,好像一直在旁觀一切。
“天元大人,母親大人。”
伏黑光耀扯了扯嘴角,大步上前:“讓我來幹什麼呢?”
“我隻不過是個無用的閑人。”
“天天給那些普通人治療,就已經足夠讓我頭疼。”
伏黑光耀一邊說一邊輕輕甩手,好像真被每天那一丁點兒的任務量累得不行。
“光耀。”
天元想要低頭仔細看看她,看看那個曾經在自己腳下撒歡嬉鬧的小孩。
“天元大人。”
伏黑光耀不倫不類地行了個禮,表情挑不出錯,可是眼神卻暴露了她并不平靜的内心。
“母親大人,計劃最關鍵的一步,需要您的幫助。”
寶貝女兒開了口,伏黑光耀的神色終于變得柔和兩分。
“您是伏黑家使用束縛的天才,除了您,沒有人能夠完成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