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操縱。
操縱,鮮血。
每一位優秀的咒術師,都要學會内視經脈,以便更好地了解體内咒力的運轉,随時發現可能存在的壅塞和缺陷。
隻是伏黑榮美如今每每内視,都會看見經脈之中,流淌着黑紅黑紅的鮮血。有些是被同化之後變色的正常血液,而有些,則是被鬼王之血污染的咒力。
如果鬼舞辻無慘能夠通過操縱鮮血來控制手下,那麼,能不能反過來,以鮮血作為媒介,發動術式,在擁有相同血液的生物體内,構建出嶄新的【聯系】呢?
伏黑榮美嘗試了一周,終于初有成效。
她早已在當時就将鬼舞辻無慘鮮血中自帶的那份【聯系】單方面斬斷,但是現在,伏黑榮美卻又主動地将之連接起來,隻不過形成的卻是【單通道】
換而言之。
伏黑榮美領悟到術式的另一種使用方式。
從前對【引力】與【斥力】的了解,實在太過浮于表面,單純地隻是力與力的碰撞和吸引。
但是誰又能說——人與人,或者鬼與鬼之間的【聯系】不是一種引力呢?
寬泛的引力,應該是世界上存在着的一切事物之間,本就天然擁有的一種【關系】
伏黑榮美隻是撥開自然的迷霧,用自己的術式讓那些看不見的關系重見天日而已。
鬼舞辻無慘是下作了點,卑鄙了點,無恥了點,膽小了點,可是伏黑榮美絕不會忽視他身上難得一見的閃光點:感謝鬼舞辻無慘送來的鮮血,和操縱的思想。
操縱者,必被人操縱。
亘古不變的道理,想必鬼舞辻無慘這位活了千年的鬼王不會不明白。
伏黑榮美如今還做不到利用鮮血操縱惡鬼,至于反操縱鬼舞辻無慘,更是無稽之談。
不過,對于目前的她,隻是簡單的利用鮮血追蹤鎖定其他惡鬼的位置,也已經足夠。
【叩叩——】
伏黑榮美本着文明禮貌的思想輕輕敲了敲斷裂的瓶口:“出來。”
“粗魯——暴力——下作——毫無審美和鑒别力——你這樣的東西根本沒有資格活在世界上——!!!”
好像什麼人扯着嗓子在深淵裡嘶吼着,醜陋的瓶身劇烈震顫。原本花哨的裝飾宛如泥漿一樣順着瓶身緩緩滴落,泥漿的背後,一個造型詭異,花紋也相當繁複的……壺。
好吧。
原來真的是一隻壺。
伏黑榮美嫌棄地把滴滴答答的醜壺拿遠了一點,但是手掌并未松開。雖然不見其人隻聞其聲,但是她有一種預感,那隻惡鬼絕對就藏身于這隻平平無奇的醜壺之中!
“啊啊啊——你這樣的東西根本不配為無慘大人效力——惡心!”
果不其然。
不等伏黑榮美的手臂停穩,醜壺陷入了仿佛要爆炸一般的恐怖搖晃。與此同時,一個猙獰扭曲卻又相當柔軟的身體把自己從壺口慢慢、慢慢地拉了出來。
它扶着壺口,卻還是讓人分不清到底哪裡是頭部,哪裡是四肢,哪裡又是身體。
五官錯位,眼耳鼻口舌沒有一個長在正常的位置上。一顆頭上長滿了細長的手臂,正是那些小小的手臂支撐着壺口,讓它一點點鑽出來——像極了一隻正在從罐子裡往外遊走的章魚。
好醜。
伏黑榮美當即一轉頭,看向了富岡義勇:“要,攻擊它嗎?”
這個年輕的劍士一路上總是面無表情,渾身陰沉沉的。
伏黑榮美雖然變成了一隻鬼,但是卻仍然對身邊的環境和氣氛擁有較高的要求。
不開心的話,想必是戰鬥得不夠多——一旦熱血翻湧,腎上腺素的增多肯定能夠讓不分場合擺臭臉的男人表情好看點。
表情好看的男人,才算是男人。
攻擊?
攻擊誰?
富岡義勇明明已經把手放在了日輪刀的刀柄上,完全做好了戰鬥準備。可是當伏黑榮美忽然轉頭,用一種風輕雲淡,好像在話家常一樣的語氣——“要不要來一口”——提議時,他還是愣了一秒。
不,如果從伏黑榮美是吃鬼的惡鬼的角度來考慮,或許她真的是想要讓我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