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谷望向鄭嬸子,對方年紀長,他當真不好意思拒絕。
眼見着周谷都同意了,就這被周家買回來的丫頭還在鬧騰,鄭婆子哪能高興,“小丫頭不是周家人,是被周谷他娘買回來的,與周家感情不親,有這擔憂也正常。”
她笑呵呵地繼續道:“但這鋤頭我是從周谷手裡借的,你這份擔憂就實屬多餘了,周老妹子再生氣,還能拿她兒子怎麼樣?”
趙榆默默地對她斜了一眼,這老太太的嘴真會說,不僅暗諷了周嬸是個斤斤計較的,還明裡裝作無意的挑撥了周家和她的關系。
總之就是,周家人不把你當自己人,你也不用厚臉皮的幫周家的鋤頭把着關,這鋤頭借不借,周家人說的算,你趙榆一個外人就别插一腳了,也不嫌腳疼。
接着,鄭婆子又笑着對周谷說道:“不過,周谷啊,你放心,這鋤頭你既然借給我了,我也不會耽誤你的事兒,等喬娘手不疼了,我就将鋤頭還你。”
周谷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但聽鄭嬸子說等她兒媳婦手不疼了,就會将鋤頭還給他,心下一松,摸着後腦勺,憨笑着點頭。
鄭婆子笑了,笑的舒心,連誇周谷是個好的。
趙榆看向周谷,真想聳肩攤手。
借就借吧,反正周谷也說了讓她先歇歇。
但她如果真歇了,身體雖舒服了,心裡也能舒服?
餘光掃到鄭婆子瞥過來的視線,要笑不笑的,諷味十足。
趙榆:……她現在身心好像都不太舒服。
鄭婆子可不管趙榆,她沖着兒媳婦使眼色,道:“你周二哥都點頭了,你怎的還在這墨迹?還不快去将鋤頭拿回來用。”
喬娘欣喜地點點頭,“诶”了一聲,就朝着趙榆走去。
趙榆眼見着人朝着自己這邊過來,心裡不斷在琢磨着該怎麼辦。
等對方已經一臉含笑還帶着些得意地一把握住她的鋤頭後,趙榆沒法了,隻能握緊鋤頭柄,決不允許它被抽出去。
喬娘眉頭一皺,笑意散了大半,“趙妹子,你這是作甚?”說着另一隻手也抓住鋤頭柄,雙手使力往自己這邊拉。
趙榆面無表情,“我也要用。”
喬娘有了火氣,“周二哥都說借給我了,難不成你不将周二哥的話當回事兒?”
趙榆心想這次肯定不能将周谷的話當回事兒,否則地裡的活計耽擱了,回去不僅周谷,她也得跟着受連累。
見手裡的鋤頭柄正一點點的往外移,趙榆急了。
索性将鋤頭柄往胳肢窩一夾,兩隻手也緊跟着握住,随即整個人往後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顧那些正在滿地亂爬的大小螞蟻。
喬娘哪能預見到她使這招,一時脫了力,竟讓鋤頭從手裡被抽走。
見她還要來搶,趙榆煩了,“你不是說你手疼?你有這勁兒搶我鋤頭,怎麼就不能拔草了?”
“是故意和我在這磨蹭,好将活兒都丢給鄭嬸子是不是?”
喬娘一聽,眉頭一豎,手指着趙榆就要罵她張口胡言。
這時一旁的周谷急忙上前,将趙榆從地上扶起來,看向喬娘和鄭婆子,又看了看趙榆,一對粗眉都快打結了,半響,才打着商量地道:“要不……鄭嬸,你們再等等,等我将地挖好了,在……”
鄭婆子還能說什麼?
隻能暗恨地瞥了眼趙榆後,平着聲音讓喬娘快些幹活,就是手疼也要把活給幹了,誰讓她無能連個鋤頭都借不到。
沒讓她們把鋤頭搶走,趙榆松了口氣,轉頭見周谷臉上還帶着些萎,便忍不住開口,“周二哥,有餘力才想着幫助人,你這地還沒弄完呢,鋤頭不借才是對的。”
周谷摸了摸腦門,憨笑一聲,被一個小姑娘教做事,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覺得趙妹子說的很在理,明明年歲輕,卻比他厲害多了。
他娘經常罵他豬腦子,說他就是一根筋,但凡别人好言好語,他就和豬共個腦子,别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被騙了都不會反應。
趙榆其實也奇怪周谷的性子,明明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瞧着就是一身的蠻力,怎的脾性這般好說話?
周谷确實好說話,鄭婆子也深知這點。
所以在沒借到鋤頭後,她對周谷又提出了“請求”。
說,既然你們這塊地要用到鋤頭,那周谷反正你現在也空着手,不如就幫我家喬娘多拔拔草,我們這一老一少也能輕便些。
這話簡直比借鋤頭還令人咂舌。
趙榆都替她臉皮發燙。
看在大牛和那袋豆子的份上,趙榆免了周谷的為難糾結,她将周谷往身後一推,當着鄭婆子的面就嘴角一瞥,嘲諷的意味表露的十成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