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施冶正吃着酒呢,見葉抒苒這動作奇怪,便不解地問。
“無事,隻是忽然覺着脖子有些酸。”葉抒苒摸了摸瓷白的脖頸,有些許心虛地說道。
“哦,那正常啊。葉姑娘在鋪子裡忙前忙後的,回去後早些休息啰。”施冶似理解地說道,繼續吃着酒,還喃喃着:“香啊這酒。”
葉抒苒謝過關心,便又望向裴家那席,可惜中間的人流實在太多,根本看不到了。
她身邊的老辛似瞥了她一眼,目中閃過了然。同席的還有林家遠房的幾人,他們都吃得正歡,頭都快要埋到碗裡。
葉抒苒随便吃了些,酒釀淺喝了幾口,嘗了個味道便作罷。
由于這林大人還是個酒蒙子,每個席位皆可續上酒釀,此時林大人正醉醺醺地與一位老朝官勾肩搭背談天說地,聊着未來宏圖。
老辛亦有些醉倒了,趴在桌上瞌睡過去。而那施冶正與林家遠房其中一位男子胡亂聊天,前言不搭後語的。
葉抒苒瞧着他們這醉态,歎了口氣。她起身想去透透氣,以出恭為借口問了府上一位丫鬟,得知了茅房的方位和院中的小徑。
從另一條小徑走到這院中,葉抒苒走到那影牆的後方,站着吹冷風。林大人這新院落還未置水栽樹,她在這兒竟然還能感受到天地間的荒蕪。
今夜空中隻能見天狼,漫上了些許雲霧,遮掩了其他閃爍星辰,也許明後日就要初雪了罷。
她還未見過雪,或許初雪之景亦會很美,葉抒苒心中漸漸生出期待來。
“哦?哪裡來的小娘子啊——”忽然一位醉酒得厲害的公子朝她走來,酒氣濃重,還伸手想要逗弄她。
葉抒苒連忙後退了一步,拉遠了距離,冷聲說道:“請公子自重。”否則就别怪她不客氣了。
“自重?你知道我是誰麼,本公子從來就不知道這字兒怎麼寫!小娘子如此貌美,何不陪我一晚,讓本公子教教你銷魂之事?”那公子朝她靠近,還吹氣。
“不識字就去學堂私塾學學,别在這丢人現眼。”葉抒苒偏過首,躲過那登徒子吹的氣。
“哈哈!小娘子說話真有趣,本公子還能讓那學堂的師長給我磕頭。你想不想看看?”那公子竟大膽地沖上前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這登徒子竟絲毫不尊師重道,葉抒苒面色更冷,目露寒意,正要反手将這人的手給扭了!
倏然一隻寬大且修長的手将那登徒子的手臂鉗制住,青筋盡顯用力地狠狠擰開。
隻瞬間那登徒子便痛得嗷嗷亂叫,嘴裡嚷嚷着:“要斷了!要斷了!是誰這麼放肆?知道本公子是誰麼!”
“滾。”裴宴秋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人,面若沉水,一時間仿佛失了所有禮節教養,周身彌漫着一股殺意。
“嘶...對不住對不住,放肆的是我...放肆的人是我...您先松松手,真的要斷開了。”那原本還盛氣淩人的公子瞧見裴宴秋後,神色轉變得慫巴巴的。
裴宴秋松開了鉗制後,那登徒子立馬跑了,邊跑還邊揉着自己的手臂,痛得龇牙咧嘴的。
那人逃遠去,似乎還不小心撲倒在台階上,遠遠傳來撲咚的一聲。
葉抒苒倒是沒這個心思去注意那登徒子了,她望向裴宴秋,輕聲道:“多謝,裴大哥。”
“...無妨,抒苒沒事就好。”裴宴秋隻是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目中神色仿佛有千言萬語。
“若是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葉抒苒被盯得有些害羞。
“有事...”裴宴秋有些慌張地喊住她,神色不複之前對登徒子的陰沉,還有些許委屈,“抒苒為何不同我聊聊天?”
每次這人喝醉之後,什麼親昵話都脫口而出了。葉抒苒忍不住扶額,這可别讓其他人聽見了,不然還以為她倆有什麼呢。
但看着他這柔得似浸了溫水的眉眼,葉抒苒隻是惆怅地歎氣,然後一把拉住他,将他從旁的小路徑帶走。
她眼眸四處張望,那晟徐這人又怎麼消失了?他家裴大人都成這樣了,這小厮怎的還不見蹤影呢?
裴宴秋倒是聽話地任由她拉着走,葉抒苒走着還回首瞥了那人一眼。他瞧着似乎還有些高興,墨眸中似映了她的身影,唇邊還微微翹起。
“不許看我。”葉抒苒有些羞怒,嗔怒道。
“為何?”裴宴秋不解地反問道,還朝她走近了些,兩人之間的距離不斷縮短。
“嗐,晟徐到底去哪裡了?”葉抒苒望着他貼近,覺着她真的有必要找到晟徐!
她正要進去席宴中找人,卻正面撞上要去出恭的晟徐。
“哎?葉姑娘!你這是...”晟徐眸子驚訝得幾乎要飛出眶外了。
“裴大人醉了,你看好他哦。”太好了,晟徐出現了。葉抒苒眼神一亮,将裴宴秋交給他,然後走開了。
裴宴秋醉醺醺地還想着跟着她走了,被晟徐一攔,還有些愠色。
晟徐可不管裴宴秋怎麼樣,在他眼裡,裴大人此時跟那些個醉鬼沒什麼區别,隻是安靜許多。
“怎麼每次大人醉了都能遇到葉姑娘啊。”晟徐扶着裴宴秋到了府中的小廳,邊走邊嘟囔着。
這小廳裡恰好林逾冬也在,他正與鄭元安賞空氣呢。兩人目中出現了幻象,賞着那烏有的空氣呢。
“元安啊,你瞧那高山流水,水波點點,似春雨落啊。”林逾冬坐在烏木椅上,身子歪斜着,手指朝空中指指點點。
“哪兒有高山啊河流啊,這分明這分明畫的是國豔牡丹!多、好看。”鄭元安胡亂揮動手臂。
這麼一對比起來,裴大人還正常些。晟徐抹了抹腦門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