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晟徐讓他們好好歇息,但葉抒苒和裴宴秋上半夜就沒有入睡。
下半夜時,葉抒苒實在撐不住了,便靠在某人身上瞌睡了起來。
第二日醒來時,她已經躺在床榻上了。
而裴宴秋則是睡在不遠處的軟榻上,阖眼下方的睫毛打上了一層安靜的陰翳,還裹着一張厚被褥。
葉抒苒看了一眼裴宴秋,他睡這兒不會不舒服嗎?昨晚應該是給她讓出了床鋪。
要不把他抱回床榻上罷?葉抒苒悄咪咪地走近他的軟榻,然後将他一把抱起。
接着就對上了裴宴秋那驚訝到詫異的眼神,葉抒苒抱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眸,兩人一時間無言對視。
“大人,醒了嗎?鄭大人說要來看您,現在已經在院落裡啦。”晟徐的聲音又适時地從門外響起,所幸他沒有推門進來。
“咳咳,醒了,你們先好生招待鄭大人。”裴宴秋窩在葉抒苒懷裡,輕聲道:“抒苒是想帶我去哪裡?”
他那墨眸像黑曜石一般亮,就這麼映住她的面容。
“呃,我這是...想搬你去旁邊的床榻上罷了。”葉抒苒索性破罐子破摔地直接将他抱去床榻上放下。
“多謝抒苒。”裴宴秋被放在床榻上,雖然知道他家抒苒力氣大,但抱起他一個成年男子還是讓他忍不住驚歎。
“哈...不客氣。”葉抒苒耳朵根都紅了,眼神有些遊移。
“咳咳!裴大人,你還在睡覺麼?”門外傳來鄭元安的聲音,那人還敲了敲門,似乎豎起耳朵聽裡面的情況。
“裴某還沒梳洗,請鄭兄到前廳稍後一會兒。”裴宴秋說道,邊說還邊看着葉抒苒。
葉抒苒忽然意識到,那她等會兒要怎麼解釋呢?!
“好罷。”鄭元安應和了一聲,似乎随着晟徐他們走開了。
“他走開了?”葉抒苒輕聲問。
“嗯,應該罷。怎麼了,抒苒?”裴宴秋眼眸中閃過玩味,還有些逗弄她的意思。
“沒什麼,你們府上有後門嗎?我準備走了。”葉抒苒打算趁鄭元安沒發現就跑掉,要是被這人知道了,怕不是所有人都要知道了。
“有,抒苒可以先換身衣服。”裴宴秋說道。
裴宴秋站了起身,讓屋外的丫鬟送水進來。
丫鬟們自然也很識趣地端了兩銅盆水進來,還頗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葉抒苒後,匆匆退下了。
“嗯,再送一套衣裳過來了,給葉姑娘。”裴宴秋早就為葉抒苒購置好了各個季節的衣裳,隻是都放在儲物室内,不敢告訴她。
“奴婢遵命。”丫鬟立馬去了趟儲物室,然後将衣裳端上來。
“葉姑娘,需要奴婢伺候你換衣裳麼?”丫鬟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用不用,你給我就好。”葉抒苒接過衣裳。
“咳,那邊有屏風。”裴宴秋示意她去屏風後面換,雙頰有些泛紅,還為了掩飾什麼輕咳道。
“好。”葉抒苒連忙應和了聲,她都要羞冒煙了。
一道屏風之隔,兩個人都在換衣裳。葉抒苒才發現這丫鬟給她的衣料特别合身,還加了件鵝絨襖。
這衣料質感尚佳,應該不會是丫鬟或者婆子的衣裳,隻可能是裴宴秋...他購置的。
葉抒苒覺着身上這衣裳都有些燙身了起來,那邊的裴宴秋似乎不太方便,還低聲呻吟了幾聲。
對了,他的傷還沒好!
葉抒苒穿好衣裳便來到他跟前,問道:“是手不便穿衣麼?”
“是啊。”裴宴秋歎息了一聲,神色頗有些讨好和期待的意味。
“呃,那我幫你?”葉抒苒想到這屋子裡就她二人。
但說完這番話之後,她才意識到不是可以叫丫鬟或者小厮來給他換嗎?!
還有,他明明知道不方便,為什麼不讓小厮幫忙——
“多謝。”裴宴秋的道謝打斷了她紛亂的思緒,他這聲音夾着甜絲絲的尾調。
果然還是...故意的罷。葉抒苒沒好氣地睨了某人一眼,卻得到了某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一刻之後,兩人都收拾好了。
“你去見鄭大人的話,我就回鋪子啦。”葉抒苒随着他出了房間。
“嗯,好。”裴宴秋點了點頭,應了聲,但補充了一句:“也不知道此番鄭元安來是不是說那件事情。”
葉抒苒正擡起步子往外走呢,頓時身子一滞。
鄭元安作為知府,現在張國師的屍骸依舊在府衙裡放着呢,他來找裴宴秋說不定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那我也不是很急着要回鋪子。”葉抒苒讪笑兩聲,朝裴宴秋眨巴了一下眼眸。
“哦?那抒苒要一起去前廳用膳嗎?”裴宴秋唇角上揚了一小個幅度。
“要,走罷。”葉抒苒便扶着他的手,一起前往了丞相府的前廳。
前廳裡一圓桌,外加幾張凳子。鄭元安就坐在其中,正喝着茶,吃着丫鬟們端上的點心。
“元安,怎麼今日這麼早就過來了。”裴宴秋攜着葉抒苒一起過來。
“見過鄭大人。”葉抒苒行了個禮。
“宴秋兄,葉姑娘,各位新春吉樂啊。”鄭元安匆忙擦了擦嘴邊的碎屑,站了起身。
“鄭大人,你嘴邊還有一些。”葉抒苒指了指自己右側的嘴角說道。
“啊真的?”鄭元安連忙拿起帕子把另一邊的嘴角也擦了一下。
“真是失禮了。”鄭元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葉姑娘怎麼會這麼早到丞相府呀?”
說罷之後,鄭元安在葉抒苒和裴宴秋兩人面前打量了一下,似乎有了一些猜測。
“呃,這個...”葉抒苒眼珠子一轉,便想好了借口:“我想着來找裴大哥道聲春節喜樂的,所以便早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