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竹笑道:“咱家這有熱鬧别人都來瞧了,你女婿能坐住?早就催着吃飯了,這放下碗就來了。”
娘家離得近就這點好,擡腿就能回來。
大姑子回來了,梁二嫂三個妯娌忙打招呼:“大姐和丫丫來啦,快,屋裡坐。正好老七他們哥幾個帶了點野果子回來,還專門給外甥女留了幾個。”又往後瞅瞅,“小芝呢?怎麼沒帶來?”
“跟大成在家收拾呢,這不她爹着急,放下碗就出來了。”姜姑爺有點打憱自己老丈人,每次來家都拽着媳婦,最好帶着小芝,或者丫丫。老丈人稀罕外孫女,對他就沒那麼瞧不順眼了。
那邊老六媳婦忙去端了一個小笸籮進來,裡頭盛了十幾個大小、顔色不一的野果子。
“來,舅母給挑個最甜的。”
老六媳婦給丫丫拿了一個,又給大姑姐也挑了一個,“大姐吃這個,這是一個那什麼大俠特地給老七他們的。咱這邊山裡都沒有。可好吃了。”
梁青竹聞言不由端詳了幾眼手裡的果子。她謙讓道:“我們剛吃了飯,一人一半嘗嘗味兒就行了。”當大姑姐也得會做人,不然爹娘自然是啥都好,弟媳婦們就得吃心了。
梁母嗤她,“給你吃就吃。不差你這一個。”
梁家對兒媳婦好,對閨女隻會更好。說不好聽點,真要是哪兒天她躺倒了,指望兒媳婦天天伺候,還不如指望自己親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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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幾個在堂屋裡說話,那邊一群大小男人圍在牲口棚子外面,指指點點。
放眼看去,全村的男人,不說全都來了,也差不多少。前面的人靠着栅欄近,對着牛啊,馬的,指指點點,品頭論足;離得遠擠不上前的,踮着腳、伸着脖子,邊聽前面的說什麼,邊各種扒拉,想法子從縫隙裡看。更誇張的,有些半大小子爬到對面的大樹上,直接來了個全景俯視。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熊孩子,往牲口棚裡丢了塊石頭,“啪”的一聲,直接炸了棚了。
“誰?誰扔的石頭?”還沒等老梁家人出聲,姜老爺子就橫眉瞪眼的找“兇手”了。
“是他!”
“
是他!我看見他撿石頭了。”樹上的小夥伴有膽小的,頓時紛紛指着幹壞事的嚷嚷,他們也覺得這麼幹不好呢。
那可是能幹好多活的大牲口,聽說老貴了,給砸壞了咋整。
幹了壞事的皮小子沒等溜就被趕來的老子和老娘一頓男女混合雙打。這不知輕重的玩意兒,給打壞了,咋賠得起?
“行了行了,都回吧。今天天兒不好,牲口也剛到家,還生性着呢,喂上幾天在看吧啊。”
好說歹說,總算把外人都勸走了。隻留了大女兒一家在屋裡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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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趕來的小芝也輕輕地依靠在姥姥身上甜甜地吃着果子,丫丫已經轉移到她姥爺懷裡啃果子了。剩下七八歲的二兒子姜大成,混在梁家的一堆半大小子裡頭,正嘀嘀咕咕不知道琢磨啥。
女婿姜有福也三十來歲的人了,還像個新姑爺似得,帶着幾分小心,在炕沿上坐了半個屁股,随時準備回老丈人的問話。
梁老爹懷裡有了軟乎乎的小外孫女,才懶得找蠢女婿的茬。自家的孫女,不是還太小,就是已經有點大了,不好抱了。
“你家那二十來畝地也不多,收秋的時候,家裡這邊忙完了,讓老七趕一頭牛去幫你們,青梅兩口子那排在你們後面;還一頭牛,你二叔那邊有安排。”别看多了兩頭牛,就這連自家兒女都得輪着來,後面不知道多少等着借牛使的呢。
姜有福聞言猶豫地瞄了媳婦一眼,梁青竹翻個白眼,說道:“爹,我想問問,咱和二叔一家一頭,多的那個賣不賣?多少錢?”
梁老爹打量了大女兒兩口子幾眼,“你們打算買牛啊?”
梁青竹往她爹跟前挪了挪,小聲道:“我們家你也知道,大力十五了,在雜貨鋪幹活,一時也指望不上,小芝也是十來歲的姑娘家了,哪能天天下地幹重活?
剩下這倆個更小。就我和你女婿兩個忙活二十來畝地,也是累人。這不,這些年也贊了幾個錢,想着,咱家牛要是賣,心疼心疼你閨女呗。”
梁老爹親親外孫女的小臉蛋,嫌棄地打量女婿一眼,“攢了多少錢呐?買牛可不便宜。”
牛是幾個兒子、侄子一起牽回來的,賣給誰都是賣,但不能太偏心。不過嘛,女婿也是老姜家人,賣給女婿的話,親家老爺子也不好說話了吧。
手裡沒點家底兒,青竹兩口子也不會來遞話了,姜有福趕緊道:“七吊整錢,零散的再湊湊也能有兩串。要是能買,我再去老爺子那借點。”
作為小兒子,姜有福啃起老來一點不覺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