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繼續打,而是實在太冷,在冰天雪地裡呆久了,人受不了,騾子也受不了。
他們提前帶着嚴師傅熬的姜湯,實在冷了就灌一碗,不過,到後面連姜湯都凍住了,隻好收拾收拾往回走了。
不然,不論人還是騾子,凍壞哪個都不值當。
隔天,明陽山貨鋪子外面就貼出告示:即日起,本店有新鮮凍魚出售!
昨天參與打魚的人,每人都分到3條大魚,十來條小魚,說小也不算小,每條至少也有三四斤重,大魚更是七八斤。
沒去打魚的也有一份,每人五條大小不一雜魚,小的三斤左右。沒法子,他們這次的魚獲都賊大個,小的也沒低于三斤的。
夥計們各個樂得合不攏嘴。
石掌櫃也覺得自己真是撿大便宜了,這樣不愛找茬,不亂插手,還總有福利發的,簡直就是神仙東家!
他現在有一個新愛好,沒事兒就跟原來圈子裡的人低調炫東家:
瞅見我身上的皮袍子沒?東家發的,專門給掌櫃的撐門面的;
看看腳上的靴子,裡頭帶毛的,可暖和了,也是撐門面的。
還有皮毛帽子,手套,這個不光掌櫃的有,夥計啥的也有,保護不受凍的。
當然,撐門面的東西如果三年内被辭退或者主動辭職是得完好交還給店裡的,三年後就徹底歸個人,而且,還每三年新做一套!
瞧見沒,今天又又又發了凍魚,這還不是年貨呢。
氣得别人咬牙:這樣的神仙東家還有沒有?
再來一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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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裡有石掌櫃看着夥計們熱火朝天的賣凍魚,朱令儀帶着雪爬犁找到楊木匠,做改進。
這次打魚也是通過實際使用測試這雪爬犁。
結果還真有不少小問題。
“底下的木料最好用桐油浸泡,來不及就刷幾層,不然太容易濕了,雖然也滑,但濕了幹,幹了濕,不禁用。”
“再一個,上面這些木料都不需要打磨多光滑精細,浪費功夫,咱們這批不圖精美,拉貨的就圖個結實。”
“這幾個杠子加粗,看看這才拉一爬犁凍魚四五十裡路就這樣了,這不行,至少得千把百裡一去一回才行。”
楊木匠認真地記下,然後建議道:“刷桐油這個季節不容易幹,烤幹的話對木料影響大,不如底下都用鐵皮或者兩根細鐵條包起來?這樣又結實又耐磨,滑起來也順暢。”
就是成本大一些。
鐵貴嘛。
朱令儀想想自己的計劃,咬咬牙:行,包鐵條吧。
反正就十幾輛爬犁,這點錢她還出得起。
順便把車輪都給她用鐵皮箍起來,行遠路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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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木匠這邊忙着改進爬犁,應付前來打探的同行和客戶。
朱令儀則又帶着人手忙忙碌碌不斷的在大冰河上鑿冰打魚,位置也從二十多裡地,走到了将近百裡。
這些魚獲種類很雜,有狗魚、鲶魚、黑魚、雅羅、細麟、草根子、紅鳟等等,五花八門,還有順帶挂上來的青蝦、蝲蛄、瞎裡疙瘩魚啥的。
石掌櫃沒賣過魚,讓嚴師傅看過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結果,在嚴師傅眼裡,就連最遭人嫌棄的醜得不行的瞎裡疙瘩魚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按照嚴師傅的标準,把這類不大被人認可的美味都挑揀出來,自己人吃,其他按大小差不多尺寸和類似品種的,一起賣。
原本冷冷清清的山貨鋪子頓時熱鬧了起來。
雖然大河就在城外不遠流過,但冬天能鑿冰打魚的人并不多,市面上賣魚的也極少見。
畢竟幾尺厚的冰一般工具鑿不動,家裡最常用的鐵器,能用得上的也就是斧子了。
而斧子,不是朱令儀說,那東西砍冰太菜了,完全不給力好麼。
她的多功能鏟咔咔開一個冰窟窿才十幾分鐘,用斧子得幾個人輪流砍大半個時辰,沒等打魚就把人累夠嗆了。
朱令儀問過老七,鐵匠鋪裡也有鐵镩子,就是鋼性不夠,兩頭都容易卷,還賊貴,一般人家真買不起。
一句話,工具不行趁手。
所以,山貨鋪子自打一筐筐新鮮的凍魚擡出來,三斤左右的二十文一條,五斤左右的40文一條,再大的按十五文一斤算。
三斤一下的按堆賣。
不管有錢沒錢的,都能買上一些,這好歹是肉,可比肉便宜多了。
現在豬肉還十五文一斤呢。
等到楊木匠那邊把十幾輛改進後的雪爬犁做好,都試過一遍,沒問題了,朱令儀存在大宅子這邊的凍魚山貨也堆成幾座小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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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朱令儀特地到了向陽村。
“什麼?你打算去京城賣魚?”
梁三哥實在沒忍住驚訝地小聲叫了起來。
京城哎,人家那裡達官顯貴遍地,冬天會沒有魚吃?
他們這上千裡地,能不能運過去還不好說,就是運到了,那合上成本得多錢啊?
能有人買嗎?
梁老爹這回也不敢挺朱大俠了,他也覺得有點不靠譜。
從這裡到京城,騎馬都得十來天半個月的,帶着辎重啰嗦,走走停停,順利的話一個月都不知道能不能到京城。碰到下大雪,路都看不清,更是寸步難行,把人在凍個好歹的。
不值當。
沒看這邊人不論村裡的還是城裡的,到了冬天就都貓冬不咋出門麼。
大多數人家,幾個大人才能湊一身棉衣,哪能輕易出門呢。
夏天秋天一件單薄的破爛衣衫加草鞋就對付了,冰天雪地可是會凍死人的。
唉,都是窮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