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ton手工定制是西裝界的翹楚,他家的面料極為罕見,是馬海毛。
其實白亦行對男人這些東西并不在意,奈何她曾經上司的行事風格就如同他的每套西裝,處處彰顯男人的穩重,權威,高貴,甚至是無可挑剔。
這讓她印象極為深刻。
她仔細算過,他上司每年手頭項目的成績加上年終獎,收入大概會在50萬美元左右。當然這還不算他偶爾更換金主,在二手市場上倒賣富婆們給他買的各種标榜身價的奢侈品。
而成祖隻是渣打某個分部的平平無奇員工。
無論如何都比不上她那位精英上司。
這樣一套手工定制西裝下來,他的月收入肯定是不夠的。
白亦行腦子裡跳出白天他說得那句話,擱置在手臂上的指尖微微蜷縮,眼皮不設防地抽動。
兩人僵持了半晌。
成祖想起法官審判的過程,犯人戴着手铐被裝在那一畝三分地,接受法官冰冷的質問。
檢察官向法官一一提交證據,法官依據事實毫無情感,機械地走流程。而犯人的律師看着從容淡定,試圖在各種語言字句裡,尋找漏洞從而反駁,為犯人獲取一線生機。
此時的犯人,也許表面上瞧不出什麼波瀾壯闊的情緒。
多麼冷靜,多麼克制。
卻在辯護律師的觀點或請求一次次被法官駁回,陪審團投射來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目光...雙重煎熬下,犯人面部表情變得猙獰,扭曲,内心恐懼,憤怒,焦慮,緊張,悔恨。
他的心理防線就這樣潰不成軍。
他輸了。
輕而易舉。
西服上的泥巴早就凝結成塊狀,即便如此,依舊擋不住華服耀眼,她看向他下面發問:“你有多少金主?男的女的?”
成祖其實話都到嘴邊了,忽然被她這個問題打亂了節奏,須臾之間,他抛棄腦子裡所有标準答案。
他笑着問:“你把我當什麼了?”
白亦行盯着他毫不猶豫:“鴨。”
成祖料到她要說的,可他忽略了這個答案的威力。
此刻他不想去懂男人在面對不喜歡的女人糾纏時,傷害的話脫口而出,這種心情非常難堪。
然白亦行和他的思維根本不在一個維度,她平靜地說:“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用這些可以入口的動物去形容人類,在食用的時候不會覺得惡心麼?”
白亦行看向别處,随意下結論:“我們本來就是惡心的動物。”
...成祖還在心裡感歎她奇異的腦回路,便沒有拐彎抹角,看着她眼睛說:“我不是鴨。”
......
不知為何,她聽到這句話噗嗤笑出聲來。
你見過逼格這麼高的鴨麼?他的這句話應該可以這樣翻譯。
成祖卻覺得那張臉,那份笑容比尾部的紅綠車燈還要奪人眼球,他強調:“白亦行,我不做鴨。”
如此鄭重其事,口吻堅定又帶着嚴肅警告。
白亦行不禁想到,他幾次叫她全名時的态度,在槟城,是玩世不恭地戲耍,在新市,是關心則亂地害怕。
她喜歡聽他叫她的名字。
她止住笑意,看着他老幹部般的臉蛋,太一本正經了,而這種正經和故意挑/逗他時完全不同。
白亦行忽然上前握住他的右手,垂下腦袋用另一隻手去描摹他掌心的分界線。
她似乎對隻手的興趣程度超過他本人,然成祖根本沒給她機會畫完,便抽開。
白亦行雙手空空停在夜色中。
末了,她收回。
女人仍舊是低着頭,不知道眼睛看向哪裡。
許久她才說:“成祖,我不願意把精力浪費在沒用的事情上面。”
“我希望你也是如此。”
話罷,她轉身就往車那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