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今天有人給我發信息嗎?”
向陽靠坐在床上,剛把手裡的藥就着水一口氣吞下,便扯着嗓子喊道。
“沒有!”周青霞正在廚房做飯,聞言頭也不擡地回道。
“你說啥?”向陽嚎叫。
周青霞将菜刀哐當一撂,甩着手推開卧室大門,嗓門比自家閨女有過之而無不及:“我說沒有!”
向陽被她吼得一愣,她掏掏耳朵,一臉不信:“不可能,你把手機拿來我看看。”
“想得美!在你耳朵好之前,别想觸碰一切電子産品!”
周青霞冷哼一聲,無視向陽可憐巴巴央求的眼神,毫不留情地将門重新關好。
自向陽正式接受治療起,周青霞就将她的手機電腦一律收了起來,并表示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對周女士的這一舉動,向陽曾一度表示不解,并多次強調:我是聾子,不是近視!你收這些有什麼用?
然而身居高位已久的北方不敗并不理會底下夥計的抱怨,堅持一意孤行。
可如今半年過去了,向陽早已出院,聽力也有所好轉,但周青霞卻始終将她看作是保護動物,幾乎寸步不離地守着她。
向陽無奈地盯着緊閉的房門,深深歎了口氣,想到半年前的那趟西藏之旅,心中偷偷打着小九九。
“媽媽~”
向陽不知何時突然下床,此刻正扒着廚房門沿,笑眯眯地盯着周青霞。
“幹嘛?”周青霞不耐煩。
閨女叫媽媽,憋不了好屁。
“我覺得我好得差不多了,您覺得呢?”向陽語氣讨好。
周青霞斜睨了她一眼,瞬間将她看透:“想幹嘛?”
向陽聽對方的口氣,頓覺有戲,忙屁颠屁颠跑回卧室,抄起床頭那本快被她盤包漿的旅遊雜志拿到周青霞面前。
“您看!”向陽翻開折起的一頁,“我覺得外出旅行更有益于身心健康。”
周青霞就知道這孩子不懷好意,她瞟向對方手裡的雜志,“日喀則”幾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
“西藏?你不是才去過?”
“我上次去得是拉薩!這是日喀則!”向陽手指緩慢劃過書頁上三個放大的藝術字。
“哦。”周青霞點點頭。
就在向陽以為自己的願望得以成真之際,卻被對方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不許去。”
“為什麼!”向陽氣憤。
“就是不許!”周青霞态度十分強硬。
其實她知道,向陽的恢複狀況還算不錯,日常基本對話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但半年前機場的那一幕仍曆曆在目,周青霞不願再經曆那種絕望。
向陽幽怨地瞪着母親的背影,随即氣鼓鼓地離開。
“砰!”
身後傳來劇烈的關門聲,周青霞始終保持着切菜的姿勢,良久才緩緩有了新動作。
向陽就這麼将自己鎖在卧室裡整整一天,直到晚飯時間也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叩叩叩——”周青霞敲響房門,屋内的人始終沒有應答。
她彎腰将手中的東西放在門口,緩緩道:“陽陽,媽媽把手機和飯菜放在門口了,記得吃飯。”
屋内還是沒有任何聲音,周青霞呆站片刻後便離開了。
······
深夜。
向陽趴在門上好半天,确定客廳沒有任何聲音之後,才偷偷摸摸地打開門,将地上的手機和飯碗一并撥回屋内。
如母親白日所言,向陽的微信果然一條信息也沒有。
她嘴裡叼着勺子,來回翻動自己的列表,卻始終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用戶。
去哪了?不能給我删了吧?
向陽心裡納悶,她記得對方的名字明明是A開頭的,理應很好找啊。
又上上下下将列表裡的人挨個點開浏覽一遍後,向陽還是沒有找到達瓦的微信,糾結許久,她戳開北方不敗的聊天框。
向陽花:【媽,之前有沒有一個叫拉薩代購的人給我發過信息?】
對面明顯沒睡,很快便有了回複。
北方不敗:【有啊,怎麼了?】
向陽花:【發什麼了?我列表裡怎麼沒找到他?】
周青霞凝望着天花闆,逐漸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北方不敗:【推銷的吧,我幫你給删了。】
向陽花:【???】
向陽目瞪口呆地盯着對面發過來的文字,原本以為是對方把自己删了,到頭來發現那個負心漢竟是自己。
北方不敗:【怎麼了?】
向陽花:【沒什麼。】
向陽随手給周青霞發了個晚安的表情包,便愁眉不展地點開搜索引擎。
怎麼找回已經删除的好友?
可抱着手機浏覽半天,向陽愣是一條有用的方法都沒找到,她退出搜索界面,盯着桌面上的app,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購票軟件。
此時已經入冬,正是西藏的旅遊淡季,無論是車票還是機票都還有富餘。
向陽戳進購票頁面,在支付訂單的選項上猶豫不決。
一邊是自己的承諾,一邊是母親的明令禁止。
她一時陷入兩難境地,最後索性幹脆閉上雙眼,将手機虛握在手中。
我就這麼拿着手機睡覺,等明天早上起來,無論購票是否成功,我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