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會注意的。”
值班醫生沒搭理他,而是往床上看了一眼後笑着說:“呦,你對象醒了。”
說罷,白大褂拿過空藥瓶,哼着小曲轉身離開,剩下達瓦一人面紅耳赤地盯着病床上的女生。
向陽睡了一覺後精神頭明顯見好,于是掙紮着就要起身:“學校······”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達瓦打斷:“我讓嘎瑪幫你請過假了。”
向陽聞言松了口氣,她靠坐在床頭,目光定定地看着達瓦。
青年本就因為醫生的話擾得心亂,此時再被向陽這麼一盯,瞬間坐立不安。
他垂下頭,企圖躲避女生探究的視線。
可向陽的視線卻偏偏緊追不舍,她歪着頭望進達瓦的眼眸:“達瓦,你哭啦?”
達瓦下意識擡手擦拭眼角,可手背上并沒有傳來濕潤的觸感。
“沒有。”青年矢口否認,但悶聲悶氣的鼻音卻出賣了他。
“真哭了啊?”向陽說。
達瓦本不想掉眼淚的,但不知為何看見向陽幹淨的臉龐後,一滴淚徑自滑落臉頰。
但他仍嘴硬道:“沒有。”
青年低垂着腦袋坐在床腳,沮喪地像隻落水的小狗。
向陽擡起手伸向他,但礙于針管長度的限制,右手隻能被迫停在半路。
“腦袋。”向陽說。
達瓦不解但還是照做。
向陽狠狠揉了一把湊到手心裡的腦袋,打趣兒道:“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哭鼻子?”
“是不是沒給你睡床不開心了?要不我讓給你睡?”
向陽的腦回路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奇。
達瓦搖搖頭,抿着嘴,感受着頭頂傳來的親昵觸感,終于還是沒忍住道:“對不起······”
“嗯?”向陽沒聽清。
“對不起,”達瓦鼻音比剛才更濃,“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生病。”
“你很愧疚嗎?”向陽問。
達瓦點點頭,聽到對方這麼說,将腦袋埋得更低。
“所以就哭鼻子了?”向陽聲音帶着笑意。
達瓦揉揉眼睛再次反駁道:“我沒有。”
向陽無聲地笑笑,良久才小聲開口:“可我很感謝你,達瓦。”
“你是第一個帶我去找風的人,謝謝。”
……
達瓦呆呆地注視着向陽真誠的眼神,好半天才勾起一抹微笑。
向陽病得并不重,打完點滴又悶頭睡了一覺後,燒已經完全消退。
達瓦再次細緻地将她從頭到腳包裹好才放心地騎着摩托回家。
達瓦剛将車停穩,頓珠卓瑪就循聲跑出,他有些意外地望着本該在鎮上做工的阿媽。
頓珠卓瑪在看到安然無恙的向陽後明顯松了口氣,說:“趕快回屋休息吧,别又着涼了。”
“阿媽你怎麼在家?”達瓦問。
頓珠卓瑪這才反應過來,急匆匆收拾着東西:“我擔心你們那需要我幫忙就請了一天假,既然現在沒什麼大礙,我就先走了。”
向陽心中一暖,似是沒想到對方會為了自己這麼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專門請了一天假,她朝頓珠卓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了,”頓珠卓瑪離開的腳步一停,“嘎瑪說下午她自己回來,不要你接。”
達瓦眉頭一皺,正欲開口,卻被一旁的向陽拉走。
“阿媽你快去上班吧!路上小心!”向陽沖門外揮揮手。
達瓦順從地跟着向陽回到屋内,一言不發地窩在沙發上。
“生氣了?”向陽踢踢青年的鞋尖。
達瓦将腿收起,偏頭道:“沒有。”
向陽抱臂看着獨自生悶氣的青年,覺得今天的達瓦比先前的每一天都更加真實。
記憶中的達瓦永遠溫柔靠譜,可直到今天向陽才發現原來看似成熟體貼的青年原來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會哭、會生悶氣。
也正是此刻,向陽才真正意識到她和達瓦之間确确實實存在着五歲的年齡差距。
“别氣啦。”向陽覺得自己像在哄小孩。
“沒生氣。”達瓦說。
“沒生氣就行。”向陽聳聳肩,作勢就要轉身離開。
“哎,”達瓦叫住她,“你是不是覺得我對嘎瑪太嚴厲了?”
向陽轉過身望着他:“嘎瑪隻是個小孩子,我隻是認為你沒必要和她置氣。”
“可我是她的哥哥,若是縱容她這樣任性下去那怎麼行?”達瓦說。
不知想到了什麼,青年臉上泛起一抹苦澀,他拍拍身旁的空座,小心翼翼地問:“向陽姐姐,你能坐下來和我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