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向陽剛洗漱完就一眼捕捉到正在門口彎腰忙碌的達瓦。
“你在做什麼?”向陽問。
達瓦手裡正捧着一把面粉,聞言直起腰身,稍稍側讓了一點,以便向陽看清門口的圖案。
隻見大門口的地面上,一個大大的“卍”展露在眼前。
“還沒畫完呢。”達瓦又站開一點,露出身後地面上的小金魚。
“這是八瑞相?”向陽想起自己曾經在雜志上看到過相關内容。
達瓦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對,過年在家門口畫上這個預示着來年生活幸福美滿。”
望着地面上活靈活現的圖案,向陽突然想起什麼:“對了,嘎瑪說你有個師父,他······是做什麼的?”
“他是制作藏面具的,”達瓦繼續躬身描繪着地上的圖案,“他跟我阿爸交好,我阿爸死後他非要收我為徒,但其實我做面具的水平也隻是個半吊子。”
向陽點點頭,沒說話。
“向陽,快過來!”頓珠卓瑪的聲音從屋内傳出。
向陽循聲走去,隻見卧室的床上正平鋪着一套色彩鮮豔的藏裝。
眼前的藏裝是經典的紅黑配色,衣服上勾勒着吉祥紋路,袖口和衣襟前面是一圈淺褐色的毛茸茸。
“看看喜不喜歡?”頓珠卓瑪說。
“好漂亮······”向陽輕輕感受着掌心的面料,“這是給我的嗎?”
“對啊,”嘎瑪頂着一頭新發型轉着圈來到向陽面前,“我好看嗎?”
換掉平日裡看慣的馬尾辮,嘎瑪今日編了兩條麻花辮,頭發還系着五顔六色的小飾品,襯得她更加古靈精怪。
“好看。”向陽笑道。
“你快換上試試,等會兒我們出去玩。”嘎瑪左手拽着頓珠卓瑪右手拉着達瓦,給向陽留出換衣空間。
可直到達瓦和頓珠卓瑪各自換好衣服出來後,向陽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又等了好半天,卧室門才緩緩打開一條縫。
“那個······”向陽的聲音輕飄飄傳出,“這個衣服怎麼穿?”
嘎瑪聞言就要擠進房間,卻被頓珠卓瑪拉住:“我去吧,順便幫向陽把頭發編一下。”
向陽的衣服其實已經穿得差不多,隻是有些松垮地挂在身上,頓珠卓瑪三下五除二幫她整理好衣物,拉着她坐到鏡子前。
“嘎瑪,把我房間裡的首飾盒拿過來!”沒多久頓珠卓瑪就在屋裡喊道。
過了一會兒,卧室房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個棕紅色的小木盒飄在空中。
“我現在沒手拿,你過來放在桌子上。”頓珠卓瑪手中正捏着向陽的頭發。
“咳,”達瓦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嘎瑪跑出去玩了。”
向陽聽見青年熟悉的聲音,身體一僵,雙手不自覺地揪着袖口的絨毛,有些緊張地盯着鏡子裡的自己。
“進來吧,”頓珠卓瑪聲音忍着笑,“衣服已經換好了。”
“吱呀”的開門聲漸漸響起,達瓦走進來将首飾盒放在頓珠卓瑪手邊,愣愣地盯着鏡子裡的向陽發呆。
“看傻了?”頓珠卓瑪嘴裡叼着一個小皮筋兒還不忘打趣兒。
“咳咳,”達瓦回過神,尴尬地摸摸鼻子,有些結巴,“我、我去外面等你們。”
頓珠卓瑪掃了一眼青年的手腕,等卧室門再次關起,才笑着湊到向陽耳邊:“達瓦的手鍊跟你這條怪像的。”
女人說話間吐露的氣息盡數噴灑在向陽脖頸間,向陽耳根倏地一熱,頻繁地眨着眼睛,不知該說些什麼。
“好啦,”頓珠卓瑪起身拍拍向陽的肩膀,“看看怎麼樣?”
鏡子中的女生明豔動人,和嘎瑪同款的兩條麻花辮垂于胸前,額頭正中間還挂着一個藍色月牙形狀的挂墜。
“謝謝阿媽。”向陽甜甜一笑。
一切準備就緒,達瓦去隔壁鄰居家将脫缰的嘎瑪拎回家中,四個人整整齊齊就要出門。
“達瓦!”
幾人才走出沒多久,身後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紮西?”達瓦聞聲回頭。
來人正是紮西,隻見他身穿一襲藏藍色的藏袍,小跑着來到四人面前。
“羅薩紮西德勒······”
由于對方說得是藏語,向陽在聽懂這一句話後就全程抓瞎。
兩個青年你一言我一語叽裡咕噜半天,最後在達瓦充滿無奈的語氣中結束,緊接着紮西領着幾人往一個方向走去。
沒走多久,一輛似曾相識的銀白色五菱宏光出現在向陽視線中,駕駛座上的男子亦十分眼熟。
向陽記得對方的名字好像是叫頓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