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瓦，跟我出去一趟。”

才吃完早飯，向陽便急匆匆拽着達瓦走出家門。

“去哪？”達瓦踉踉跄跄地跟上他，眼中盡是疑惑。

“到了就知道了。”向陽簡單回答。

周圍的景色陌生又熟悉，達瓦似乎清楚向陽此次出行的目的地了，他腳步猛地一停。

向陽悶頭走了片刻，忽然有所察覺般轉頭，發現青年正定定地站在自己身後三米的距離，怎麼也不肯往前走一步。

她上前幾步，拉住達瓦的手，眼神堅定：“相信我。”

達瓦知道再往前走五十米後左拐，走到盡頭後再路過三戶人家，就到了那個地方。

那個日日困住他的夢魇的所在之處。

他垂眸盯着兩人緊緊扣在一起的雙手，感受着從掌心傳來的源源不斷的熱度，心中一個聲音在不斷低語：相信她，相信她吧······

兩人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達瓦臉上閃過一絲苦澀，明明這麼短的距離，卻葬送了他父親的一生。

今天是阿爸的祭日，但往年祭拜達瓦從來不會到這兒來，這個地方讓他從心底深處産生一種濃濃的抗拒，可今年向陽帶他打破了這個慣例。

女生好像早有準備，準确無誤地找到了當年阿爸淹死的那片地。

十年時光匆匆逝去，曾經被阿爸用命護送的孩子早已不知搬到何處，達瓦環顧着四周荒涼的環境，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他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呆滞地盯着向陽的動作。

隻見女生取下背包，從裡面掏出雜七雜八許多東西，光達瓦看見的就有錘子、課本、紙币······

“達瓦。”向陽席地而坐，順勢拍了拍身邊的空地。

青年緊挨着女生坐下，不解道：“這是？”

向陽面前擺得滿滿當當，甚至還有之前她為自己助眠的工具。

“達瓦，你知道嗎？”向陽忽然開口。

“432赫茲據說是解開宇宙奧秘的鑰匙，你說我們給阿爸敲一曲，他是不是能夠聽見？”

“······”

她昨天明明還說432赫茲是最适宜大腦放松的頻率。

“可以吧。”盡管知道這種說法不切實際，但達瓦還是願意選擇相信。

“那······”向陽又從書包中拿出一摞碗，“我們開始吧。”

向陽手裡拿了根筷子，在面前的物件兒中挨個敲擊了一番，随後按音階将它們擺放好，頗有節奏地敲出一首流暢的曲子。

曲子并不長，一分多鐘就敲擊完畢。

“這是什麼歌？”達瓦問。

向陽愣了愣，思考片刻道：“如願。”

《如願》······

達瓦眼中泛起暖意，倒是個好名字。

“現在阿爸就能聽到我們說話啦，”向陽将碗收好，“你有什麼話想和他說嗎？”

達瓦沉思着，十年的光陰堆積着太多的思念，曾經不管碰到什麼事達瓦都會想告訴阿爸，僅管阿爸已經不在，可如今再讓他說些什麼，他卻難以出口。

說些什麼呢？達瓦不知道。

有太多話想說，好像怎麼也說不完。

片刻後，他緩緩搖搖頭：“不說了。”

向陽眨眨眼，似乎沒有反應過來：“阿爸可以聽見的。”

“嗯，”達瓦并非不信向陽，“阿爸和我有心靈感應，我想說什麼他都知道的。”

“喔——”向陽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那阿爸和我應該沒有，我說啦。”

達瓦：“好。”

向陽仿佛早在内心中演練過無數次，目标明确地從一堆物品中首先選中了幾本課本。

達瓦瞧了瞧，從小學到大學，各個時間段，各種科目專業應有盡有。

“阿爸，”向陽将課本依次打開，每翻開一本都從中選取幾個段落大聲朗讀出來，“這些是我們現在用的課本。”

朗讀完畢，她又從包裡掏出一個不算太大的銅盆，将幾本書點燃扔了進去：“現在學生學的東西太多了，根本讀不完，我把他們給您燒過去，方便您在另一邊開展教學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