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進到屋裡,并沒有感覺有多暖和,可能是舍不得多燒火,勉強有個溫熱,不凍着人就行了。
她知道王菊香家人比較多,且現在看着一個大院子,屋子也多,要是每個屋子都燒的暖和,那可就太費柴火了。
春雨不知道的是,這還是聽說她要來,王菊香家已經多加了火,不然隻會更冷。
要知道,這樣冷的天差不多要持續到明年四月,不省的燒,怎麼熬過。
并不是家家都舍得或是買得起買炭的。
坐在炕上的王菊香奶奶,已經六十歲了,精神頭看着很是不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鵝蛋臉,可以看的出來年輕時也是美人胚子,王菊香就像王婆子,在村裡的女娃中,樣貌很出挑。
王婆子見這麼多女娃來家裡很高興,臉上都是慈和的笑。
完全看不出來王奶奶年輕時也是青田村有名的潑辣人物,無人敢惹的那種!
這還是王菊香偷偷告訴春雨的。
王家一大家子擠在一起,還有幾個不是善茬,全靠王婆子鎮着才能過安甯日子。
但老人家也不是不講理,反而是個開明的老婆婆,見跟孫女一般大的女娃要學做雞毛撣子,很是開心,一點也不吝啬自己的技藝,大大方方地有什麼教什麼。
對春雨這個讓自家每月能得二十文錢的人更是和顔悅色,“春雨丫頭來了啊?”
春雨笑着問候:“王奶奶,我向您學藝來了!”
王奶奶聽到春雨說學藝,更是笑開了,“來來來,我教你。”
王菊香招呼大家都去炕上坐着,春雨幾個小姑娘就都坐在炕上,直接坐滿了炕。
王菊香兩個嬸子就坐在炕沿上。
她們不是真心想學什麼做雞毛撣子,就是想跟春雨套套近乎。
所以也不出去,看着王婆子教春雨她們幾個怎麼做雞毛撣子。
白氏則是一會兒端水,一會兒拿來果幹給春雨幾個嘗。
果幹是農家人僅有的零嘴了,秋日裡,或是自家院裡的果樹結的果子或是去山上摘些野果,回來洗幹淨,切了曬成果幹,但村裡有果幹的人家也不多了。
大都賣給了春雨做點心用。
白氏這也是留一下一點,讓女兒做完活回來甜個嘴。
王婆子教的認真,幾個女娃學的也認真,畢竟這是過日子常用到的。
耿氏和李氏卻坐不住,有心想插話,可剛一開口就被王婆子截了去,她們還沒那膽子和婆婆唱對頭戲。
但讓她們就此放棄,那無異于讓快要餓死的人丢掉到嘴的肥鵝,抓心撓肝的難受啊!
嘴動來動去,妯娌兩個分别找話題,愣是沒能成功。
王婆子教春雨她們的間隙,不忘瞪一眼兩個兒媳婦。
當初對老大媳婦看走眼了,還以為同她一般是個性格直爽之人,沒想到卻是個掐尖要強愛貪便宜的,自己不幹活,專門盯着别人的東西眼紅。
接下來選兒媳婦,她就吸取了教訓,要找本分的,二兒媳婦倒是還行,三兒媳婦又被騙了,以為是個老實的,沒想到是個悶聲幹大事的,看着乖覺,其實心眼比老大媳婦都多,兩人挨在一塊,這家,要不是有她,早就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子了。
也怪自家幾個兒子立不起來,拿捏不住心思不正的媳婦。
不是她想讓兒媳婦不好過,她自己也是從兒媳婦過來的,知道其中的苦,如果兒媳婦是人品端正之人,她何苦壓着她們,疼都來不及,她可不是那腦子迂腐的人。
可三個兒媳婦,兩個都是不省心的。
當年她也想過讓兒子休了她們算了,但臨到頭還是不忍心,以為她們能改,拖來拖去,性子是一點沒改,倒是學會了僞裝,直到她們有了身孕,更是沒法子了。
總不能讓孩子由後娘撫養吧。
後娘可不會真心對孩子好。
沒見王富貴家嗎?那鄭氏是怎麼對倆丫頭的,大家都看在眼裡,隻是不關自家不好去說罷了。
希望在她臨死前,能讓兩個兒媳婦有所改變,那她就是閉眼也安心了,二兒媳她倒是不擔心,那是個好的。
春雨幾人一晌午就在王菊香家學怎麼做雞毛撣子,王菊香的兩個伯娘嬸子就在一旁全程陪着,雖是别有目的,但有王婆子在,兩人愣是沒有機會說出讓自家女兒去春雨那做工的話。
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春雨走了。
心裡那個憋悶啊。
……
有了雞毛毯子,春雨下午就開始清掃屋子,這房子是在秋季時才蓋好的,住進去之前就仔細打掃過一回。
現在其實也沒甚多的灰塵。
隻是到過年了,按習俗各處都得打掃打掃迎接新年。
春雨用一塊布包着頭,臉上也圍了塊布,防着灰塵落得滿身。
拿着新做好的雞毛撣子清掃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