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半張臉埋入妻子芬芳撲鼻的長發中,安然睡去。
……
這一覺睡得極其安穩。
夏司南伸了個懶腰,痞笑着迎上又羞又氣的妻子。
屋裡人來人往,多是小丫鬟,手上捧着各式衣物,還有配套的玉冠玉佩。
褚盈正忙着挑選。
“什麼記性,晚上慶功宴那麼大的事都忘了告訴我。”
回來就知道胡鬧,正事全忘了個幹淨。
褚盈紅了臉。
要不是身邊的心腹嬷嬷提醒,她恐怕還要更加手忙腳亂。
“不就是慶功宴?愛去去,不愛去就不去。”夏司南卻不以為然。
末了還來一句:“又不是沒缺席過。”
才決定好飾物的褚盈動作一頓,随着他的話,想起許多年前的一幕。
那是他們婚後第一次離别,重逢時難免激動了些,她便忍不住心軟,默許他放縱,沒料到這個不知羞的,食髓知味,愈發地纏着她不放了。
最終那次慶功宴,身為半個主角的倆人硬是誰也沒出席。
就算後來死命找補,也擋不住一些流言蜚語。
夏司南臉皮厚,沒事兒人一樣。她個臉皮薄的,愣是憋了一年沒出門。
晚照也是那會兒有的。
說起來也多虧了這孩子來得及時,給她當了擋箭牌,要不然……
等會兒!
褚盈滿臉的绯紅頃刻間煙消雲散,一臉震驚地擡頭:“夏司南!”
正在喝茶的夏司南半口茶噴了出去:“怎、怎麼了?”
褚盈氣得咬牙:“孩子呢!”
“孩子?”夏司南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家媳婦兒平坦的小腹,小聲嘀咕了句:“沒那麼快吧……”
褚盈差點被這人氣死,将手裡飾物一丢,上前錘他肩膀:“我說晚照!”
“晚照?”夏司南重複了一遍,霍地一下站起來:“壞了!”
女兒落宮裡了!
夫妻倆面面相觑,連上同時浮現一絲心虛。
……
“咳。”夏司南的心虛在看到跟在皇後身邊一臉控訴的女兒時,達到了頂峰。“那什麼,前不久為父得了副上好的馬鞍,是南疆皇帝禦賜給南疆的統帥,淩若信的寶貝,送你了。”
夏晚照不為所動,繼續扒着皇後不放,半點兒‘回家’的打算也沒有:“不夠。”
“秋狩帶上你。”老爹繼續加碼。
夏晚照垂眸,遮住自己的意動:“外加三個條件。”
“最多一個。”夏司南皺眉,作為老子,他還能不知道自家閨女的脾氣?明明對前兩個賠償都無比心動,還敢繼續端着。
真是貪得無厭。
這時腰間軟肉被擰了半圈,他連忙追加一句:“前提是你母親也同意。”
“成交!”夏晚照連忙說。
生怕再晚一點,某個懼内老爹就要被迫反悔,收走先前答應的所有好處了。
“阿娘,阿爹先前答應的,作不作數?”
為保萬無一失,夏晚照特地問詢了遍褚盈。
後者尴尬地承受着瞬間集中到自己身上來的目光,尤其是帝後那玩味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暗罵,這對父女,真是天生來要她命的!非要将她推向風口浪尖嗎?
“作數。”她認命道。
于是,衆人眼睜睜地看着夏晚照本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小臉蛋,刹那間五官各歸各位,組合成了一張燦若豔陽的笑臉。
她丢下皇後,一蹦一跳地回了親爹娘身邊,一手抱住老爹胳膊,一手摟着親娘細腰,親近地左邊蹭蹭,右邊貼貼:“阿爹阿娘最好了。”
逗得夏司南和褚盈再也繃不住冷臉,雙雙柔和了面容。
見狀,宣和帝卻不客氣地笑出了聲:“朕算是看明白了,這鎮南王府當家作主的,還得是王妃呀。”
褚盈俏臉微紅,剛要否認,夏司南便昂首挺胸,一臉驕傲:“那是!”
夏晚照也跟着昂首挺胸,父女倆的表情如出一轍:“那是!”
在外頭,她爹或許還有些份量,但要在家裡,若無阿娘首肯,他的允諾,那是半個字都作不得數的。
宣和帝:……
懼内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嗎?
你們兩個姓夏的,讓一個姓褚的牢牢拿捏,就這麼值得驕傲嗎?
皇後眼帶笑意地看着夏家父女耍寶。
朱元鎮凝望着眉眼愈發靈動的少女,眼底滿是溫柔。
殿中諸人神色各不相同,有的感歎夏晚照膽子實在太大,先前就敢大剌剌跟在陛下皇後娘娘身邊出場,與太子并列。如今在父母面前,也不改驕縱模樣,真是被寵壞了。
——這是一般人家的心聲。
有的卻将帝後與太子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心道鎮南王府果然恩寵非凡,隻要夏司南不出事,将來至少二十年,夏家仍會是長安數一數二的權貴人家,能交好就一定不能得罪。
——這是習慣了權衡利弊的人家。
比起心思重的長輩,在場的年輕一輩也不少,但少年人心思淺白,見同輩人夏晚照如此得寵,大出風頭,隻有三個反應:
羨慕、嫉妒、恨。
這也是他們一貫以來對夏晚照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