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宸到校場時看到的便是燕王教導着徽德如何練習箭術,而另一邊獨孤骞拿着張弓,握着弓的手放在後腰處專心緻志與顧長甯說話。
兩個人在落日的光影中,一高一低,男子五官淩厲微微俯身也掩蓋不住面容中的柔軟之意,女子雙手放置腹前端莊大方還帶着颦颦笑顔。
巧合的是,兩人今日都穿了月白色的衣裳。
霍瑾宸眸中震蕩心口隻覺鈍痛,一時不敢上前。
“六哥!”
還是徽德先注意到了不遠處的霍瑾宸。
顧長甯回過頭面中帶笑向霍瑾宸問安:“臣女參見太子殿下。”
不知道霍瑾宸怎的這個時辰來了校場。
獨孤骞放下了弓與顧長甯拉開了些距離退去一旁。燕王則更為敏銳察覺了霍瑾宸此時的異樣,他的神情和目光都落于顧長甯身上。
燕王嘴角揚起些弧度,他為顧長甯高興。
前些日子八皇子的話依舊曆曆在目。
于燕王而言,如果結局已定,那也該放下,霍瑾宸多在意顧長甯一分,她日後也多安甯一分。
“六哥,你怎麼這時候來這兒了?”徽德現下語氣輕緩高興。
霍瑾宸原本想好的話語被哽在喉間,千言萬語說不出口。他不想錯過顧長甯任何神色,灼熱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以至于無暇顧及徽德問了什麼。
顧長甯看見這樣的霍瑾宸眉毛微微上揚,眸中顫動,她不知道霍瑾宸今日為何要用這樣的神情看着她,帶着痛楚與後悔。
“太子來校場是否有要事?”燕王開口。
他也是在提醒霍瑾宸。
“長甯...”
一聲輕喚,徽德縱然遲鈍這時也回過神來霍瑾宸今日來這兒的目的。
...
回東宮之時,燕王特地伴霍瑾宸一路,他有話要同霍瑾宸說。
霍瑾宸顯然還是沒能從方才的情形中回過神來,他剛欲想開口之時顧長甯便攔下了他,直道回宮要侍奉太後喝藥,多虧霍瑾宸方才到這兒來,她才得以想起了正事。
他想留住顧長甯卻又一次被燕王攔下。
霍瑾宸原以為他是大抵了解她的性子的,而後又發現,又好似從未了解過她,總是被她拒于千裡之外...
“我曾向父皇求他賜婚我與長甯。”燕王緩緩開口。
霍瑾宸聽聞這話由不得蹙眉,偏頭看向燕王。
“父皇直言長甯是你日後的太子妃,駁回了我的求娶。”
霍瑾宸明白燕王對顧長甯的情但他不知道燕王曾也冒險求娶顧長甯。
燕王是建和帝皇子中出挑的一個,求娶宰相之女,也不免引人遐想。可他都頂着被父皇疑心的風險,一改往日的行事作風隻為顧長甯。
霍瑾宸尚未接話,燕王繼續道:“我們是兄弟亦是君臣,但今日我是要冒犯儲君了。論用心太子比不上我,可事實既定我已無法挽回,還請太子日後好好待長甯,她是一個心中不止有家族前程的女子。”
燕王明白建和帝将顧長甯許配給霍瑾宸還摻雜着利益糾葛,正因如此,他更要對霍瑾宸說出這番話。
燕王以為霍瑾宸今日是聽說了獨孤骞在此處這才趕了過來,他覺得霍瑾宸也隻能算得上是占有,還不夠算得上是對她用了真心。
“四哥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也是今日走在尋她的路上之時才發覺自己已然是喜歡上顧長甯了。
霍瑾宸不會貿然做出承諾,他一直以來一直是先踐行,後宣告。
燕王心中也得了幾分安穩,他知道霍瑾宸這樣說是會将他的話放在心上。
慈甯宮中,顧長甯正躺在床榻之上手中拿着一塊墜穗玉玦撥弄轉動。
她極是入神,蘇芷在一旁盯了她許久她都不曾察覺。
不過蘇芷也明白,顧長甯隻要是盯着這塊玉玦看便是在想些事情。
顧長甯今日拿起這塊玉玦倒是不複以往的愁容,反而眉眼帶笑,蘇芷也學着顧長甯以往的模樣揣測了一番。
“姑娘,你這是高興太子殿下今日來尋你呢吧。”
“算是吧。”顧長甯坦然承認。
“姑娘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怎麼還在這兒高興。”
顧長甯将蘇芷拉上了床榻,神情專注面帶微笑對蘇芷講道:“是啊,可他若是在意我一些總比全然不在乎的好啊。他日後有那麼多嫔妃,我可沒有。”
“那若是這親事不成呢?”
“不成就不成啊,我又不曾有什麼損失。”
“姑娘你...就當真一點兒都不喜歡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