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若岚看見自己父親的身影身形僵在原處，跌跌撞撞又跑着跪到自己父親面前連磕了好幾個頭，“父親恕罪，父親恕罪，女兒無能，女兒錯了。”

“你是無能，你無能至極。連個顧長甯都處置不好，讓她搶了你的位置。”越國公冷言開口，毫不留情面。

孟若岚止不住的痛哭流涕，她已經不在意自己現在是何等狼狽的樣子，隻要自己父親能消了這口氣便罷。

“我自會有安排，盡力一試讓你嫁進東宮。隻要你能當上日後的皇後，如今屈居人下就當是磨練。進了東宮以後，能不能将那顧長甯拉下來，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孟若岚一下癱坐在地上，她胃裡泛起一陣嘔意，她的家族世代功勳，受封公爵世襲罔替，整個大徵沒幾個人有這樣的尊榮。母親又是侯門出身，她自己早前又被封了縣主，整個大徵除了皇帝的女兒再沒有人比她更尊貴了。

别看顧家如今恩寵正盛，可哪怕如此，顧長甯也比不上她。

現在自己的父親居然為了讓她嫁給太子去給他當側妃...

在她父親眼裡，她就隻配得起一個側妃麼...

她一點兒都不稀罕霍瑾宸，那個男人那麼可怕，平日裡閑話都不說兩句，每每見到他她都吓得說話都說不明白。

她在他面前猶如面對自己父親一般，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可他偏偏是大徵未來的皇帝，她不得不去讨好他，讨好他的母親。

孟臨并未多管孟若岚便拂袖而去，她目光呆滞沒了神采，還是一旁雲清心疼她将她扶了起來。

“姑娘，地上涼，您快起來。”

淚水從她眼中滑落她似乎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呆呆地坐在地上望向門外，“雲清...你說如果是瑾庭做了太子，我是不是就不用像現在這樣累了...”

孟若岚的話吓得雲清連忙跪下來磕了好幾個頭，“姑娘慎言啊！這話被旁人聽到是抄家滅門的大罪。”

說完雲清便去關了門。

雲清陪着孟若岚坐在了地上，她扶上她的手臂，輕聲道：“姑娘，現在還來得及。奴婢能瞧出來您心裡對豫王是有情誼的。位高權重又如何，皇後之位又如何，坐上去了那個位子也會被人算計，最後隻怕子個兒的命都保不住。”

“說不定此事是個契機，姑娘能尋到自己往後的路。邊疆互市正得陛下支持，咱們說不定也能像書裡的馮三娘一樣，做出自己一番事業。”

馮三娘是大徵開國時的商人，早先是發現有些病症的藥材在西漠或南俞有更好的藥材方子，便去求藥，後來帶領商隊又與西域通商，掙來的錢救濟百姓，在邊疆開了各樣商鋪，許多人便跟随着這位女子闖出一番天地，邊疆也不是奏章中的貧苦之地。

而後她又上書官員請大徵皇帝廣開商路，她是大徵第一位得了允準直接給皇帝上奏疏的百姓。奏章中言明通商益處，又可制衡邊疆。

而後上表為監管商鋪建言獻策。

她被皇帝封了成國公主。

孟若岚搖了搖頭，“我已經沒有退路了...父親不會放我走，而我也必須為孟家再掙得三十年的榮光。其實我怎樣都無礙，隻要孟家能一直榮耀下去。”

談及此處，孟若岚想清楚了些什麼，心也冷了幾分，緩緩站起身道：“父親...女兒不想讓您失望...”

雲清心中隐隐作痛，她實在看不得孟若岚這樣跟自己過不去。這條路若是成倒還好，若是不成...後果可就未知了。

——

次日早朝時，建和帝便宣布了冊封太子妃之事。

宣政殿上，手執拂塵的内侍聲音洪亮。

“朕惟祖宗基業，萬世永固。皇太子霍瑾宸，賢德出衆，文武兼備。今太子已至成婚之年，宜選良配，以助内政，繼承大統。中書省顧容川之女顧氏長甯，家世清貴，品行端莊，柔順表質...可為皇太子妃。所司備禮冊命。”

聖旨降下，禮部，戶部，内侍省，東宮，太廟，宗正寺等皆需按禮制着手迎太子妃入東宮。

這回是大喜事，加之建和帝确實是看重霍瑾宸，撥了人手給禮部又加以薄賞，待禮成還有賞賜降下。

顧長甯也該離宮待嫁，在冊封太子妃之前，她還有許多禮節需要熟悉，使者還要來顧家宣旨，還有許多印信要來交予她。皇貴妃又派了宮中女官随顧長甯回府，若有不懂之處皆可問訊。

“長甯拜别皇貴妃娘娘。”

這是顧長甯最後一次以臣子之女的身份向皇貴妃請安。接她回府的馬車已經備好，隻等她回家。

皇貴妃将顧長甯扶了起來，握着她的手滿眼含笑神情憐愛，“我在這兒等着長甯，日後便是一家人。”

皇貴妃親自送了顧長甯出宮，原本她想着或許霍瑾宸可以來這兒送顧長甯，可建和帝聖旨剛降下，霍瑾宸又成了大忙人，許多祭天，祭祀宗廟的大典他也是要一樣一樣熟悉的。被這些事絆住了腳也沒來得及來送她。

顧長甯倒是不在意這些，眼下回家同爹娘哥哥再多待些日子才是正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