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毫不掩飾冷哼一聲,“自然。先前是本王疏忽大意,沒能阻止太子與顧家聯姻。可本王怎會容許顧家越發效忠聖上呢?”
“流言蜚語是離間之計,嘉合縣主也是離間之計。你還有多少計劃?”
賢王伸手随意搭在茶盞之上,“這不是你該操心的。”
“皇叔,侄兒倒是…倒是好奇,若太子對顧長甯用了心,偏深信顧家,你又當如何?”
賢王不急不慢道:“霍瑾宸是本王看着長大的,你覺得他會為了一個女人将這一切視而不見?再者…”賢王頓了頓,飲過茶擡眼時神色閃過些陰狠,“或拿顧長甯威脅顧相,或殺了她,都不難…隻不過殺一個太子妃過于惹眼,本王不想做這筆買賣罷了。”
這世間沒人能及得上他願為自己妻子所做的。建和帝比不上他,霍瑾宸更比不上他。
能拿孟若岚去挑撥顧長甯對霍瑾宸的忠心,可比殺了她或威脅她以此拿捏顧相好辦多了。
到時候顧相的兒子,女兒,都被那父子倆所害,顧容川身為父親,怎能不恨皇帝。
晉王聽到賢王要殺顧長甯時,脊背都由不得發涼,他當真是不擇手段。要籠絡顧容川,又有心思殺害他的女兒,何其殘忍。
然晉王隻想要霍瑾宸的命,他自己活不久,也等着被賢王斬殺的一日,于他而言,他沒心思和精力憐憫旁人。
“王爺。”
門外傳來女子的輕喚,賢王聞及聲音連忙打開了門,攙扶着她進到了内堂。
“晉王也在啊,妾身見過晉王。”
賢王妃是位溫婉善解人意的女子,她實在是太善良了,無論是宮中宮人還是大徵百姓,許許多多都受過她的照拂。故而晉王很敬重賢王妃,不敢怠慢也施了一禮。
“小王不敢。”
“妾身并非有意叨擾,隻是來提醒王爺用晚膳。”
“這些事讓下人來做就是了,下回别勞動自己了。”
賢王面對自己王妃時像是換了個人一般,方才的煞氣陰狠統統消失不見,笑得面上褶皺都變得明顯,哪能讓人瞧出半分他是一個要謀逆的亂臣賊子。
晉王心中感慨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他隻在賢王面對王妃時瞧見過他這般模樣,如同刺猬摘掉了渾身的尖角。
晉王從不認為賢王是什麼拯救黎民于水火的英雄,反而覺着他道貌岸然。
可賢王說過他的王妃雖沒旁人一般高貴的出身,她卻配得上世間所有美好,哪怕是皇後之位。
兩相對比,晉王也總是在向自己發問,賢王到底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還是說是一位君子?
和豫王待孟若岚一模一樣……
也許這就是愛人之心吧,可晉王從小未曾感受過愛,也不懂去愛。而這些都不如殺了霍瑾宸解心頭之恨來得痛快。
顧長甯聽了宮外的歌謠,整個人都焦灼的,心中不安甯,她連坐下來喝口茶的耐心都沒有,煩躁從心裡溢了出來。
她那日在勤政殿遇見顧容川,顧容川隻是安撫,告訴她不會有事。這幾日幾乎是沒有見上霍瑾宸,哪怕是見了他也是寥寥幾句話便走了。
因此在太後宮中請安時,顧長甯也是有些心不在焉。
“長甯,長甯?”太後喚道。
“皇祖母。”她身子微微顫了一瞬,擡頭時笑得不好意思。
“是累了麼?累了啊在皇祖母這兒歇着,長甯也隻能清閑這幾日了,女官将秀女名冊拟了出來,估計不過兩日便送去東宮了,日後你又得忙一陣兒。所以更要休息好。”
顧長甯微微蹙了蹙眉,面上瞧不出多餘的情緒,她起先是不太相信的。至少目前來講霍瑾宸還未曾對她說過謊。或是說,先前霍瑾宸答應她的都辦到了。
上回霍瑾宸告訴她自己不會選秀之後,所有人竟都未再提及過這樁事。
他是有能力履行諾言的。
顧長甯不會過多在意有沒有人會成為霍瑾宸的妃嫔,可他如果拿這些事騙她哄她高興,那就不一樣了。
欺騙她是大忌,尤其是在大事上。
是以從慈甯宮出來後,顧長甯心中憋着一口氣去了六局,令她失望的是,霍瑾宸是真的騙了她,女官說這是陛下的意思,霍瑾宸是知道的。
名冊已經備好,女官直接交給了顧長甯,待她與霍瑾宸挑好,禮部便會再查一次姑娘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