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想打斷這倆人的談話,好讓顧長甯也關心關心自己,哪怕是她裝的也行。
他如今吃個醋總不該也是錯的吧。
燕王挑眉,神情頗為複雜地看着霍瑾宸。他傷到霍瑾宸哪裡了?非要在顧長甯面前這樣潑他髒水?
顧長甯眼神上下掃了一遍霍瑾宸,她沒看出來他傷哪了。而因着他這句話,還得勞她動一句嘴,于是顧長甯心裡翻了個白眼,“臣妾去取藥來。”
殿内隻剩下霍瑾宸與燕王。因顧長甯的出現,這霍瑾宸此時此刻也已經冷靜了下來,不過一會兒時間,他心中有了謀劃。
他需要燕王。
然而霍瑾宸原本以為顧長甯會親自将藥帶來,自己便能順理成章将她留下來與她吃個飯,沒想到顧長甯遣了女醫署的太醫和何正則将藥帶了過來。
何正則與太醫進殿時,霍瑾宸目光不由自主往兩人身後看,結果望眼欲穿都沒瞧見她人影。
“太子妃呢?”霍瑾宸蹙着眉發問。
“回禀殿下,太子妃尚有要務。太子妃說您受了傷,她幫不上忙,故而遣臣來給殿下醫治。”
“……”
還真是合情合理。
何正則瞧着霍瑾宸鐵青的臉色這會兒也覺着,他們這位太子妃真是能治住太子。在霍瑾宸輕揮手時,何正則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帶着不明所以的太醫退下去了。
霍瑾宸哪兒就受傷了,他就是今日吃醋,非要她在身邊心裡才舒坦。不過是留住顧長甯的小把戲罷了。很可惜,人家并不接招,是真不在意了。
因此霍瑾宸瞧着面前一道道精美佳肴一口都吃不下去。
他一邊兒希望顧長甯不要因他情緒不佳,一邊兒看着她真的毫不在意又會獨自傷懷。兩相矛盾,他心裡不好受,甚至是很沮喪。
霍瑾宸不經意的情緒沒有逃過燕王的眼睛。他不禁蹙眉,若真如聽見的傳言,霍瑾宸又為何流露出來這樣的神情,又為何要做出這些舉動?
燕王很想探知清楚這一切,霍瑾宸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他已經在收拾孟家,那麼會不會想讓顧容川為他清除孟家後再給顧家這樣的功臣設下陷阱?
那眼前顧璟灏,顧璟衍,顧長甯所得的一切不過是泡影浮雲。
想至此處,燕王脊背一寒。
太子不是做不出這種事,他能忍孟家這麼久,為何又不能再設下陷阱給顧家?
屆時,顧長甯就危險了。
燕王憂心顧長甯安危,連忙跪下向霍瑾宸請罪,“臣冒犯儲君,請殿下降罪。”
“孤是該降罪于你。”霍瑾宸冷笑。
他方才一番話真是戳到了霍瑾宸痛處,這可比刀架在他脖子上還厲害。
“臣自當領罰。”燕王道。
“既一會兒再罰,四哥可先起身。”
燕王一頓,“是。”
這又是一回,燕王為了顧長甯亂了陣腳。想到此處,霍瑾宸握緊了拳,指節泛白。
與燕王相較,他甚至連任性的機會都沒有。若是萬事無虞,他也一定會為她做許多事,他要告訴全天下人他隻愛顧長甯。
可如今在他面前的,唯有一個“忍”字。
“不知殿下是否有要事交代?”燕王不準備與霍瑾宸兜圈子,他揣測霍瑾宸能在氣頭上将他留下來會是為了要緊事,說不準就與顧長甯有關。
霍瑾宸拾回理智,呼吸漸緩,雙手漸漸松開。
他目光幽深,心中又摻雜些許審視,思忖片刻才将那份官員調動名冊給了燕王,從頭講起……
燕王與霍瑾宸一樣,在聽聞賢王意圖謀反之時第一反應是并不相信。可一樁樁事擺在眼前,燕王又是第一回将近來發生的一切串聯起來去看。如此,有些人的小動作便也能解釋清楚了。
在霍瑾宸給出足夠讓自己信服不會傷害顧長甯的理由之後,他道:“是為大徵社稷安穩,臣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且不說這是家國安危,哪怕霍瑾宸是利用他對顧長甯的感情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隻要顧長甯平安,他也會毫不猶豫接受。
至此,霍瑾宸如實告知了燕王建和帝的身體狀況以及當下的處境。顧家在計劃的重要一環,亦知曉此事。
裴京懷在外查南俞,燕王也當同他揪内賊。他還壓了注在獨孤骞身上,一步步而來,總是能粉碎賢王的春秋大夢。
“殿下,孟家既設法将女兒嫁入東宮,為何又要參與謀逆,豈不兩相矛盾?”
霍瑾宸道:“掩人耳目也未可知。”随即他又反問,“四哥敢去賭孟家的忠心麼?”
燕王颔首,他認同霍瑾宸所言。孟家受皇恩多年,最後卻結黨營私貪污腐敗,這樣的一家人,忠君愛國四個字恐怕也隻如耳畔一句戲言。
數日後,顧長甯拿到了那份禮部核準送過來的秀女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