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殿裡的一切,他覺着兩人新婚仿佛還在昨日,那時候的東宮如同家一般,兩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但心有靈犀,隻要得了空就會去找彼此。
如今,她走的幹脆,自己的東西全部帶走了,他送給她的所有物件都留在了這兒。
霍瑾宸蹙了蹙眉,借着微弱的燭火,他發覺她枕邊似乎還放着什麼。
而當他剛出碰到那未知之物時,便不禁低頭苦笑。
是東宮的令牌。
也是這時,霍瑾宸渙散的神情傾刻間集中,猛然想到什麼,喊道:“何正則!”
“是,殿下,奴才在。”
“雪團呢?”霍瑾宸問。
小貓兒很粘顧長甯的,他這幾日很忙,忽然想到顧長甯走了,雪團也會想她。
何正則下意識低了頭,“禀殿下,太子妃将雪團帶走了。”
甭說雪團了,許元清告訴何正則,顧長甯自己的字畫都沒留下來一張。
霍瑾宸垂頭喪氣,揮了揮手遣走了何正則,心中苦悶,躺下蓋上了她的被子想借着她的氣息将自己哄睡着。
東宮因着霍瑾宸情緒低落而被籠在陰影裡,然而華州的顧長甯卻是過的相當舒坦。
她原想着自己是受罰來了華州,雖有皇貴妃幫襯住處不至于太破敗但該也好不到哪裡去。于是已經打着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想法來過往後的日子。沒想到這裡的陳設布置不僅不簡陋,反而與在顧府她的閨房有七八分像。
侍奉的宮女内侍也都是調撥過來最伶俐的,皇貴妃在信上也說這些人可信,若是有家書可放心大膽交予他們送往長安。而更為重要的一則是,侍衛輪換時顧長甯可趁着這個機會出宮走走,會有人接應她。
華州地方雖不大,但也有不少風景賞玩,她隻需不被人認出即可。
不過歇了兩日,顧長甯在來華州的第三日便想好了自己該做些什麼。
沈家還有一位男兒,但資質不佳,于是沈将軍便将所學全部傳授給了更有天賦且願靜心習武的沈婕,她曾畫下了自己設計的暗器圖給顧長甯看,原因便是有些女子力道不一定大過男兒,但若遇着險情也能以巧制勝防身。
這也不過是沈婕一番設想,她給顧長甯看,也是想尋得伯樂理解自己用心。
沈婕也并非朝中臣子,隻能自己琢磨,并無時機将其呈給陛下。再有沈家也一直不參與諸多是非,縱然家中女兒有這份才華也不能施展。
而顧長甯則是紮紮實實将那些改良過的圖看進了心裡,她雖不懂,但謙虛向沈婕讨教。因此,沈婕薦了适合她的暗器,袖箭。
顧長甯一邊寫着信,一邊吩咐蘇莞:“尋常的袖箭是能買得到的,蘇莞借着給我買藥材的時機出去一趟,将其拿回來,我自己改改。随行有侍衛保護你,不會出差錯。另外,咱仨趕明兒開始都将箭術再練練,不要荒廢了。”
“姑娘,您明兒要去打仗啊?”蘇芷端來茶水,瞧着顧長甯這正經如老夫子一般的模樣有些不明所以。
顧長甯輕笑,“你還記得秋獵麼,若我有本事,其實不至于被弩箭所傷。”
“那不是殿下沒保護好您麼?”
顧長甯斂神,停下了筆,望向蘇芷嚴肅道:“他沒義務時刻保護我,何況如今我與他沒什麼關系了。”
蘇莞頭一個支持:“姑娘說的對!老指望着旁人救自己早晚得折在上頭!”
顧長甯哈哈一笑,“好,沒錯,那獎勵你倆今晚吃我做的菜。”
“可别!您可别動手了,實在難吃。”蘇芷伸出手毫不留情制止顧長甯。
蘇芷說的是實話,顧長甯吧也不笨,旁的事情她都能學着做好,唯有下廚這一件事,教了多久也拿捏不好其中分寸,到頭來還得蘇莞蘇芷品嘗,苦的可是她倆,不是太鹹就是沒味道,蘇芷可不敢勞動她。
顧長甯不氣反而笑得樂呵,不過是自己短處,日後慢慢着補回來就是了。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遙以自虞。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獨居…(1)”
顧長甯轉頭剛繼續去寫信,殿外傳來小宮女誦讀的聲音,聲音不大,顧長甯凝神聽了片刻,句句入耳,待明白了是何内容,她微微擰了眉,卻也沒多說什麼,繼續埋頭做自己的事。
蘇芷聽得一愣,還不等開口便有宮女走入殿内躬身道:“參見太子妃,太子妃恕罪,奴婢這就去打發她們别念了走遠些。”
“慢着。”顧長甯見小宮女似乎很是怕她,是以攔下了她。
“太子妃。”
“她們是何人?是這個時辰在讀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