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清晨,一抹晨光從屋外透過窗棂鑽進屋内。
三樂被屋外傳來的鳥鳴聲,吵得皺緊了眉頭,但還是沒睜開眼,嘴邊不耐地罵了一聲:“吵死了!”
就将一旁的被子扯過頭,繼續呼呼大睡。
角落裡坐了一個人,從天黑到天白,一夜未眠,連眼底都泛起了青黑。
潶墨白瞧着床上的人這一番動作,神色有些微妙,幸虧這女子倒頭便睡,絲毫沒留意他的去向,不然這身份怕是瞞不住了!
見過她昨晚英姿飒爽、利落揮劍的模樣,實在是想不出,竟也會像個孩童般懶床不起。
又過去半個時辰。
“咚咚咚!”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潶墨白視線移到門口,随後又落回床上,他倒想看看,這人到底還要睡到幾時?
三樂此時正和周公比劍,正是一招制敵的關鍵時刻,卻被一陣突兀的敲門聲給打斷了去。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猛地從床上一躍而下,随意套上鞋子走到門口。
打開門發現是店掌櫃。
掌櫃見到來人,原本不耐的臉色,立即浮上一抹谄媚的笑意,“客官,我來給您送熱水,您今日還需要續房嗎?”
三樂聲音有些醒後的低啞:“多謝,不用了,我洗漱完就退房。”
店掌櫃眼睛滴溜了幾下,點頭應下,連忙将水放下準備離開。
好不容易才盼來一單生意,沒想到才隻留宿一晚,坑又坑不上,訛又不敢訛,這荒郊野嶺生意不好做啊,還是趁早卷鋪蓋走人吧!
三樂突然想起一件事,趕緊将門口的人叫住,“欸欸欸,掌櫃的,先别急着走,你再幫我準備些幹糧,饅頭包子什麼的都行,到時再付錢哈!”
店掌櫃一聽生意來了,笑得那叫一個開懷,屁颠屁颠就去了。
三樂關上門,伸手撓了撓亂如雞窩的頭發。
剛一轉身,便瞧見端坐在椅子上的人,不由一驚,他這臉怎麼白成這樣!吓得她以為瞧見了死人!
這人是幾時醒的,昨晚睡得早,也不知他何時上的床?
三樂心中惦記趕路的事,也沒再多想,速速将衣服換上,走進浴房洗漱了一番。
潶墨白瞥見她正在更衣,不動聲色将眼皮垂下。
——
四蹄翻飛,一匹黑馬越過一個山崗,揚起一搓沙石,眨眼間,已旋風似地來到一處分叉路口。
三樂将昨日搶來的馬留下,一手撐在馬背上一躍而下。
她拱手朝高坐于馬上的人鄭重出聲:“小白姑娘,這匹馬就留與你了,路上小心,人有各有路,我們就此别過吧!”
話音落下,轉身朝另一條路走去,不再回頭。
黑色背影漸漸遠去,已然尋不到蹤迹。
潶墨白高坐于馬背之上,收回視線,雙腿輕輕一夾馬腹,驅馬跟了上去。
——
秋風卷起地上缤紛的落葉,形成一神秘的小旋風,一隻黑色的靴子無情踩在上面,打破這一美好的畫面。
三樂走在寬闊的林間大道上,步履輕盈,目光不經意間看到天上的日頭,發現已日上中天,顯然到了正午時刻。
難怪腹中一陣空虛!
她瞥了一眼周圍,随便走到一顆大樹下,地面鋪滿落葉,微風吹過,帶來些許涼意。
她盤腿而坐,取下腰間的水囊,大口喝起來,喝完,喉間的幹澀才有所緩解,打開包袱,拿出早上剩下的包子啃了一口。
嚼到一半就擰了眉頭,惋惜歎了一口氣:“唉,還是剛出鍋的好吃,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這都涼透了,吃起來一點也不香!”
三樂一向不拘小節,可是卻對吃的異常挑剔,一日中最重要的便是吃飯。
吃到美味的,一天都覺得亮堂,見屎殼郎推屎都得誇它一聲勤奮;吃到難吃的,見到路邊有坨屎,都得将那拉屎的人找出來,毒打一頓!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
三樂吃飽喝足,将包袱重新背上,起身随手拍了拍身後的塵土,吐出兩個字,“出發!”
她邁着輕快的步子已然走出甚遠。
這時,樹林深處一抹白色衣袂一閃而過!
——
夕陽的餘晖,打在一處破舊的城樓上,上面幾個字已經支零破碎,但依稀可以辨認出——“小悅城”三個字。
城牆略顯斑駁,歲月的侵蝕讓它顯得有些破舊。
三樂站在城樓下,一身風塵仆仆,發絲被風吹得有些淩亂,黑色的外袍和靴子上沾染了許多塵土。
這地界接近北方,塵沙有些許大,動不動就刮妖風,恨不得将人刮秃了去!
雖然她不拘小節,但這一身的狼狽,是萬萬忍受不了的!
這地方雖破,也不至于連一家客棧也沒有,三樂決定先進去尋一家客棧落腳,沐浴更衣,明日一早再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