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砰”一聲響,莫仁遲摔倒在地,沒了生息,破敗的庭院又恢複一片死寂。
烏雲流動,一輪明月悄無聲息藏入夜色,整個院落陷入一層詭異的暗色,空氣裡飄來厚重的血腥味。
“窸窸窣窣......”一陣細微聲響在這過分幽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突兀。
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在昏暗的庭院中輕輕晃動,有些陰森詭異。
潶墨白靜立院中,打量完周圍的慘狀,垂眼看向地上的人。
一手撩起衣擺蹲身而下,指尖湊近鼻間,發現還有氣息,擰作一團的眉頭才松開。
兩指并攏搭其皓腕之上屏息診脈。
靜默片刻才收回手。
幸好隻是中了迷藥,量不多,并無大礙。
要是人死了,好不容易尋覓到的線索可就又斷了。
早在前一日,潶墨白便在三樂身上下了引路香,這也是他為何能跟到此處的緣故。
這香是黑墨白新研制的一種追蹤香藥,自從沒了武功傍身,平日裡酷愛搗騰這些小玩意兒,尤以用毒頗有造詣!
原本是為閣中人所備,便于追殺獵物,沒想到竟用在此處。
不過,也沒用錯。
此人,不也是獵物嗎?
這香一旦種下,不管去往何處,身上散發的香味都讓其無處遁形。
其中最為奇妙的便是,中此香藥者卻無所察覺,隻有制藥人才能聞到那種特殊的氣味。
靡靡生香,惑人心魂,幾裡之外便能得其方位,除非服用特制解藥。
不然,這一生都無法逃脫!
黑墨白收回手緩緩起身,目光又落回到三樂身上,清冽的眸子幽深泛着微光。
随手拎起她的後領,吃力地拖進破敗的屋内……
——
次日,晨光熹微,一陣帶着涼意的風,吹進院落,卷起一片片掉落的枯葉,帶來一陣秋日寒涼。
破敗的房屋,露着幾個黑黢黢的窗戶洞,冷風呼呼往裡鑽!
“啊秋!啊秋......”
三樂窩在床上,整個身子蜷縮在一塊,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伸手揉着鼻子,嘴裡抱怨一句:“好冷啊!”
說是床,還不如說是一塊木闆,秋風瑟瑟,躺在這麼一塊光裸的木闆上,不着涼才怪!
一隻白皙的手在床上來回摸索,三樂迷迷糊糊睜開眼,喃喃一聲:“我被子呢?”
最後實在找不着被子,才懶懶坐起身。
三樂的視線逐漸清明,瞳仁猛然一縮,身子早已做出反應。
手伸向腰間卻沒摸到劍柄,心中驟然一沉,連帶全身都緊繃起來。
一轉頭便瞧見了角落裡的人。
四目相對,三樂雙眼蓦然睜大,率先開口:“怎麼是你!”
長腿一跨迅速下了床,快步走到潶墨白身邊。
“你跟蹤我!”
她心頭火起,明明都跟這厮講得明明白白,話都嚼得稀碎!
面對身前厲聲的質問,潶墨白側過臉,靜坐于木凳之上,身子畏縮在角落,看似可憐,實則神色如常。
“你要如何才不跟着我?”
話音落下,屋内靜默了一瞬。
三樂忽然才想起,這人是個啞巴。
臉色一黑,吐出一字:“寫。”
至此潶墨白才擡頭,伸手落筆。
不經意間瞥見她臉色猶如黑炭,精緻的唇角牽起一抹清淺的弧度,看不真切。
他在手心寫下:"昨夜跟你至此,見你暈倒在地,便将你帶到床上,守在床邊,見你昏迷不醒,甚是擔憂,一夜未眠......"
既然眼下不能強取,那就用懷柔之策。
無論如何她都别想甩掉他!
三樂怔愣一瞬,忽然想起昨日之事,記得當時摔在地,就暈了過去,此後的事一概不知。
原來他在此守了一夜......
三樂臉色一陣紅一陣黑,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小白姑娘,方才我說話太沖,你見諒......”
潶墨白見狀,在她手上又寫下幾些字:‘不必挂懷,是我心甘情願,想報答救命之恩,我想跟你左右,湧泉相報。’
三樂歎息一聲,苦口婆心勸道:
“小白姑娘,我做好事一向不留名,無需你報恩,你一個美若天仙女子跟着我風餐露宿,沒苦硬吃,到底是何為?
何況,我還有急事要辦,帶上你,一路都不會太平,你還是從來哪來,回哪去吧!”
潶墨白聽罷,臉色一變。
三樂每說一字,旁邊人的臉色就陰沉一分。
可她卻未察覺異樣,隻留下一句,趕緊離開,便轉身出門。
三樂撿起地上的長劍,上面血迹斑斑,好生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