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忍不了!
當即撕下,地上屍身上僅剩的衣物,找了處蓄有積水的水缸,将布打濕,細細擦拭手中的劍。
這劍是雲九送予三樂的生辰之禮,花了足足三年才鑄造而成。
三樂取名為——青歸,朗月青山,是歸處。
因為七歲時的那半個饅頭,雲九将她帶到朗月山,一待便是十年。
那裡便成了她的歸宿,讓她有家可歸,有家可依,不必四處流浪……
青歸,長二寸有餘,通體呈銀白色,劍身狹長,青色符文萦繞周身,妖冶生輝。
三樂伸出兩指撫過劍身,劍鳴嗡嗡,似有感應般,随之震顫!
她将青歸送入鞘中,撿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
偏過頭去,偷瞄了眼屋内,猶豫要不要跟人道個别。
可轉念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到時候又被纏上,可就麻煩了。
當即打消了念頭,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
而就在踏出門檻的那一刻,身後的包袱突然被攥住,動彈不得!
都不用猜是誰。
三樂皺起眉問:“又作甚?”
這人為何要是個啞巴呢?
她言他不言,兩人幹瞪眼!
真是道了大黴,沒見過誰報恩,硬追着人不放的,這是報恩還是報仇呢!
潶墨白垂着眼,又寫下幾個字:"别走,讓我跟着你,報恩。"
三樂氣鲠于喉,後槽牙險些咬碎了去。
頂天呐!
這人為何非要執着于此!
不行!今日必須得甩掉這個麻煩!
她眼珠骨碌碌亂轉,将踏出去的腳收回來。
“唉,行吧,真拿你沒辦法,以後你就跟着我,不過,你可要好好聽我的話。”
“這樣,你步子小,走得慢,到我前面去!”
潶墨白見她态度急轉而上,暗暗納罕,隻怕有詐!
硬是愣在原地沒動。
三樂見狀,一拍掌将他推到前面,出聲催促:“快走啊,還要趕路呢,耽誤不得!”
潶墨白背後遭此一擊,皮紅肉響,腳下一踉跄,險些摔成個大馬哈!
還沒琢磨明白怎樣一回事兒,當即後頸一疼,眼前一黑,徑直朝一側倒了下去。
三樂順勢接住他的身子,俯身一把抱起來,在手裡掂了掂,隔着布料捏了一把手下的腰身,嘟囔一句:
“诶,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這腰還挺結實!不過,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為何這般重?”
長眉微揚低頭看去。
懷中人雙目輕阖,睫羽随之垂下,當真是麗若昙花壓枝頭,神如秋月塵不染!
面如白雪,雙唇不點而朱,柔潤豐盈,讓人想要一親芳澤。
三樂腦子的疑慮剛冒頭,就被眼前這美貌一擊而散,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啧啧啧,真是個禍害,你叫我怎麼敢帶上你。
路上那些臭男人要是見着你,眼珠子還不得掉下來!
我哪還有閑幹正事啊,光顧給你打發那些阿貓阿狗了。”
她抱着人,走進屋内,将人放在床上,轉身離開,腳尖剛到門口,又轉了回去。
走到床邊,一手撩開裙擺,将腿上的匕首取了下來,放進黑墨白的手中。
“這把刀,就留予你防身用吧,莫要再跟來了。
江湖路險,我自己都不知,是否有命可回,怎敢帶上你呢......”
一聲“吱呀”的關門聲落下,屋内又重歸平靜。
——
洛月城,潶鶴堡内
曲折回廊處,芳草池塘邊,一抹青影伫立于側,揮手落餌,池中水綠紅黃漸露,水面漣漪圈圈蕩開。
“事情如何了?”男音溫潤低沉。
立于一旁的黑衣男子,作揖上前:“回禀少主,屬下已遵照您的吩咐,将大公子劫走,扔進了幾百裡開外的衡雲城。
那李佑前乃是城中聞名在外的色中惡鬼,大公子這次必定有去無回!”
青衫男子往池中扔下最後一把麸餌,轉過身來,竟是位謙謙公子,且有如玉之貌。
他接過侍女遞來的綢帕,拭淨雙手,薄唇勾起:“派人過去瞧瞧,要是人還沒死,那就将他的頭帶回來。”
潶衡端起桌上的香茗抿了一口,眼神幽深莫測。
父親将潶墨白丢于外莊,不管不顧整整十年,如今卻突然召他回來赴宴,如此着急,必有大事發生!
後日便是父親的壽辰宴,斷不能讓他顯身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