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間,黃綠相間,隻有零星的幾聲鳥叫聲。
秋日暖陽透過稀疏的樹梢傾灑而下,将一地的落葉照的金黃。
相對于這一邊的耀眼暖日,四周皆被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山洞,則是昏暗一片,以至于日上三竿了,洞内兩人都毫無察覺。
不知過了多久,洞内才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嗯~”潶墨白眉頭微皺,輕哼了一聲,不滿身邊人翻動伸手又将人撈了回來,徑直往溫暖的懷裡鑽。
“放開我,快熱死了!”
三樂半夢半醒間,伸出手推搡着懷裡的人,額間冒着細密的汗珠。
原本發熱的身子此時更熱了,懷裡好似抱了個火爐子!
熱得喘不過氣,懷裡的人應是不肯松手,急得一掌拍了過去。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将夢中睡得正香的潶墨白一下子驚醒。
他吃痛捂着右臉,眼神茫然,不知發生何事。
直到看到與之緊緊相貼的人,深色的瞳孔猛然一縮,迅速爬起身來,撤去甚遠!
動作過大,忽感一陣眩暈,額上隐隐作痛。
他伸手摸去,下意識看向身邊的人,又打量了四周,發覺此時身處一山洞内。
回憶昏迷之前的事,想起自己是磕到了腦袋,後來應當是被她帶到了這處山洞。
可他們為何抱在一塊兒,昨夜到底發生了何事?
忽然,想到不久前做的一場夢,那時全身發冷,宛如寒冰地獄,以為要被凍死時,突然出現一抹暖陽将他擁進懷中。
想到此處,潶墨白纖細的長睫輕顫,如振翅的蝶翼。
實在沒想到,寒毒發作時,竟會與一個陌生女子相擁一夜,實在是太過荒唐……
相較于潶墨白的慌亂,地上的三樂倒睡得無比惬意。
又過了一刻鐘,三樂精神飽滿的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剛放下手,便看到了靠在石壁上的人。
看到人臉上赫然一片紅腫,不禁皺眉。
“小白,你這臉是怎麼了?為何腫成這樣?”
潶墨白聽見聲音,明顯一愣,當即側過身去,掩住那半張臉,搖了搖頭。
三樂見狀,苦口婆心道:“小白啊,你不能事事都搖頭,發生何事要跟我說,這樣我才能幫到你。
這一路上我們相處日子還長,你總不是都像這般搖頭,什麼都不叫我知曉吧!”
說罷,見人還是低着頭。
往前湊進一步,接着說道:“我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吧,我叫三樂,三橫的那個三,平安喜樂的那個樂。年歲正好十七,我這人性子直,從小就生活在大山之中,向來閑散慣了也沒有那麼多規矩。
你同我相處,不必拘謹,随意便是。看你同我年紀相仿,不妨以姐妹相稱,以後有我罩着你,不必害怕!”
三樂這個名字還是雲九給起的,雲九一生之樂便是練劍,其餘一切事物都無法牽動他的心神。
從六歲握劍起,從未停歇,一生都在追尋至高無上的劍術,此生就是為劍而生,直到最後也為劍而死。
而當苟延殘喘,奄奄一息時,遇見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女孩将手裡僅剩的半個饅頭遞了他。
那一刻,雲九枯燥黑白的人生,好似添了幾抹顔色。
之後将女孩帶在身邊,取名三樂,希望她此生能多幾件樂事,而不是像他一般,執着練劍……
三樂?
潶墨白聽見這個名字倒有些意外,那日所說的也不全是假。
年歲這般小,那練劍的年紀也應當不大。
看來也是一名不多得的劍術奇才,要不是生活在大山之中從未露面,不然這江湖上早就有她的名号了!
“我跟你說這麼多,是讓你不必怕我,以後有事,你就拍拍我,或是扯我的衣裳都行!”
三樂勾起嘴角露出兩邊的梨渦,指了指身上的衣物。
說罷,站起身來走到洞口向外看去,發現天色已然大亮。
“欸呀!沒想到一覺睡到這麼晚,我們得抓緊趕路,不然又要無處歇腳了!”
——
黃昏時分,天幕絢爛,嶽鹭城外粉牆朱戶,河兩岸栽種着一排楊柳樹,城内人來人往,買賣十分興旺,商販絡繹不絕。
街邊商鋪密集,有茶行、羊飯鋪、羹店、香藥等,向西則是居民院落。
裝滿貨物的牛車來來往往,三樂兩人一前一後,避開過往行人靠邊行走。
兩人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棧住下。
三樂從浴房出來,扯過一條椅子坐下來。
右腳脫了鞋踩在椅邊,一手擦着半幹的頭發,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片刻,擡頭朝對面的人說道:“小白,快去洗漱一番,待會我們得去個地方。”
——
兩人出門時,天色已暗,街上的夜市格外興盛,往北行去,街上更是人多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