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樂無奈踹出一腳,并未帶上多少力道。
本想将人踹飛,卻不料這小孩竟生生抗下了這腳,直直咬來,口涎止不住的往外冒。
這一下突變,來得十分意外,三樂一時大意,竟沒防住。
她下意識将人護在懷中,那一口便徑直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劇烈的疼痛,讓她不禁悶哼出聲。
雖然輕微,卻還是讓懷中的人聽見了。
潶墨白猛然轉頭看去,雙目驟然一縮!
手中緊握的匕首已然揮出。
手起刀落間,隻聽“咚”的一聲,那小孩掉落在地,腦袋耷拉着,一半還挂在頸上。
三樂怔怔地看着,右臂上那道血淋淋的咬痕,雙瞳巨震。
她回過神來,雙眸微動,望向懷中的人。
四目相對間,讓她長睫狠狠一顫!
懷中的人與從前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他清冽的眸子,幽深莫測,透着刺骨的寒意,臉上沾染的黑血,給他毫無人色的臉添了幾分顔色,顯得狠戾非常!
她頭一回見他這副摸樣,像是着魔一般。
從前那朵純淨的白昙花,仿佛在這一瞬,跌落了泥潭……
——
元澈同小簡跑回地窖,将身上的東西放好後,又扛着鋤頭往回跑去。
還未跑出幾步,便遇上了迎面而來的兩人。
三樂将人放下,看着身前幾人,神情沉重,欲言又止。
她低頭緩了緩,展顔笑道:“你們先回去,我去躺村口,晚點回來。”
說罷,頭也不回的轉身便走。
剛走出幾步,便被人扯住了衣角。
她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敢轉過頭去。
隻見潶墨白扯着她的衣角,定定的看着她。
“小白,松手。”
三樂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到似乎在壓抑着什麼。
小簡看出了異常,問道:“這是怎麼了?”
見人不答,剛想再問,便瞥見三樂的袖子上破了一個口子,上面血淋淋的傷口隐約可見。
小簡不可置信的盯着那處,心中反複念道。
不可能!
不可能!
一定是她看錯了!
她想要抓過三樂的手仔細一看,還未碰到衣角,就被躲開。
此舉讓她愣在了原地,眼圈瞬間一紅!
“王樂!你不會有事的,元澈快将藥制好了,你等等他……”小簡說着便哽咽了。
元澈這時才終于反應過來,神情緊張不已,顫顫出聲:
“王姑娘,其實這毒……這毒也并不難解的,我已想到了法子,你稍且等等,千萬不要做傻事!”
三樂撥開潶墨白的手,擡眼望向身前的幾人,戲谑道:“小簡你怎麼又哭了!我還沒死呢!
你們不必擔心我,我沒你們想得那般膽小,況且我還有要緊事要辦呢,才不會這麼快死!”
說罷,轉身走了。
她怕,若再不走,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的身子不知怎麼了,望着身前的人,竟有種莫名的沖動,想要将他們撕碎、咬爛、吞之入腹!
“王樂!”
小簡在身後撕心裂肺的喊着,眼圈紅得不像樣。
三樂閉上眼,朝後擺了擺手,道:“元澈,我等着你的解藥,可莫要讓我失望!”
突然想到什麼,腳下一頓,回首一笑。
“還有,我叫三樂!”
她的聲音清脆而悠長,被風輕輕一吹,便散了……
微風揚起她鬓邊的碎發,舒展的眉眼間,神采熠熠生輝!
潶墨白靜靜望着牆頭,久久不能回神。
——
三樂在屋檐上狂奔,那跳動的心,幾乎要破體而出!
她不知它為何跳得這般快,快到,她幾乎要暈厥過去!
她也不知牙間為何這般的癢,癢到,想要将人咬爛嚼碎才甘心!
她也不知為何眼前的樹和房檐,皆是灰白,灰白到,這世間都失去了顔色……
但她知道,她的腳下不能停。
她還得活着!
她得報仇!
——
天幕,染上了一層豔麗的紅色,西邊的紅日漸漸落下。
村外,數名士兵舉着火把,正等候發令。
“如何了?”陸河升看着回來的士兵,問道。
“回禀陸副将,村中還是無異動,也不見那男子身影。”
陸河升聽罷,皺起了眉,不免有些失望。
本欲同她再戰一場,不料她竟當起了縮頭烏龜,幹脆不現身了。
他歎了口氣,道:“罷了,不必再管此人,放火!”
那士兵領命,正欲發放命令,便見村中燃氣層層白煙,漸漸将整個村子都遮掩了去,宛如人間仙境一般。
“這是發生了何事?”陸河升望着遠處,不禁疑惑道。
轉念又道:“難不成,那小子見局面已無回轉的餘地,便幹脆自己放火燒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