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自是知禮,匆忙移開了眼,磕磕絆絆道:“小……小簡姑娘,發……發生了何事……”
小簡見他這副死樣,當即不耐,将他一把扯去了隔壁房中。
“三樂又吐血了!”
元澈被小簡這一聲大喊,驚得回過了神,連忙幫床上昏迷不醒的三樂診脈。
片刻後,他才收回手,随即輕松道:“并無大礙,眼下的脈象比之前還要平穩順暢許多。”
小簡聽罷,慌張的神情也慢慢舒展。
她扶着椅子坐下,似是還沒回過神來,喃喃道:“吓死我了,還好沒事……”
忽然,一方青帕從天而降蓋在了她的臉上,鼻尖泛起陣陣清香,耳畔伴着朗朗柔語。
“小,小簡姑娘……你别動,這香可以平穩心神……”
這一刻,小簡緊繃的那根弦好似松了下來,她的眉眼漸漸舒展,發抖的手也逐漸停下。
小簡那對如蝶翼般的長睫,上下輕掃,靈動的眸子透過眼前的一方青帕,朦朦胧胧間,看見了靜立在身前的那道身影。
隻見他身姿綽綽,右手持帕頗為有禮的站着,并未觸及到她分毫。
幽靜的房内,門外忽然闖進一抹晨陽,打在了那片青色的衣擺上。
椅上靠美人,嬌顔覆青帕,與人兩兩相望之,熟不知春心已動,芳心已許……
——
夜深人靜,犬吠零星,小院燭光點點,窗前人影晃了又晃。
小院房内傳出一人聲,“三樂姑娘,此事……還是再商議商議吧……”
三樂頭未動,側目看向元澈道:“你不必太慌張,我隻是前去打探打探并不做什麼,此事我自有分寸。”
“還是太冒險了,這……”元澈話到一半,就被一旁的小簡打斷了。
“好啦!這回就是親娘來了也認不出來!”
小簡耳廓上别着一隻筆,雙手叉腰,頗為自豪的看着三樂的臉,笑道。
三樂此時正頂着這張頗為寡淡的臉,看摸樣年紀不過二十,扔在人群裡毫不起眼。
三樂拿起一旁的銅鏡照了照,滿意道:“不錯啊,簡直以假亂真,小簡下回有這差事還找你啊!”
小簡拍着胸脯道:“别客氣!别的不說,論仗義我數第二,沒人敢搶第一!”
說罷,話鋒一轉,叮囑道:“不過,這面具可不能沾水,你可得小心點。”
元澈看着兩人相談甚歡,欲言又止,最終也還是沒能插上嘴。
他看向窗外幽靜的夜色,眉宇間多了幾分憂色。
目光漸漸拉遠,夜色愈深……
——
洛月城中,萬千的院落内隻見零星燭火,顯然多數人已阖目而眠。
而城南一角,坐落着一間最為宏大的府邸——潶鶴堡。
隻見,堡外檐下燈火通明,隐不了半點行蹤,外加一行十五人弟子不間斷巡視。
堡内更是戒備森嚴,同時兩隊人馬巡視着堡中各個角落,一刻不停。
而離潶鶴堡百步開外的草叢内,正趴着一黑影看不清面貌,正是三樂。
她在一刻鐘前便已到潶鶴堡,但看到堡外如此多的守衛時,還是藏進了附近的草叢裡不敢妄動。
足足窺探了一刻鐘有餘,才終于理清了堡外的防守情況。
三樂趁着換崗那短短的幾息之間,以平日裡最快的身法溜進了一處牆角,借着小簡給她的藏身布徑直影入了其中。
這時,一隊潶鶴堡的弟子持劍而來。
三樂右手握在劍柄上,頗為緊張的屏住了氣息,眼睜睜瞧着他們從身前走過,竟無一人發現!
她松了一口氣,眼中露出一抹震驚之色。
這小簡真是不可小觑啊,竟能做出此等了不起的東西!
驚訝過後,趁着這幾息的功夫,三樂一吸中氣憑空升起三丈之高,朝高聳的石牆飄然一躍,竟輕松的立在牆檐之上。
電光火石之間,她剛一站穩腳跟便迅速爬伏着身子,用藏身布蓋在了身上。
待底下迎面而來的一行人前腳剛走,她後腳便一躍落地,身法幹淨利落,一氣呵成!
三樂落地後快速收起影身布,環顧四周後,靠着牆邊一路探去……
——
洛月城城東,一面廣闊的湖面之上,一座雅緻的樓閣矗立在側,與明月相伴,與燭火相交。
夜風陣陣,時聞箫聲繞耳,閣樓的最高處,隻見一人于窗前持蕭而立,發絲在身後漾起,與藍袍相交,翩翩欲飛。
“潇月,你這深更半夜喚我來,便是讓我聽你這破箫聲?”
潶墨白一襲白衣倚在窗邊的卧榻上,眉宇間皆是一片不耐之色。
“别這般急躁呀,我與你許久未見,怎麼也得為你吹一曲相思曲,以表達我的相思之情……”
那潇月終于肯放下手中的玉箫,轉過身來,眼神邪魅直直朝潶墨白望來。
“墨白,你這張臉就算任我看一百年,也看不膩!
真是巧奪天工啊,女娲娘娘這手藝天下獨此一家!要是下凡而來,我定是要将她老人家高高供起,請她老人家多給我捏幾個美人!”
潇月滿眼春光,手舞足蹈的胡說八道,竟越扯越遠。
忽然,他朝榻上的人湊近道:
“若你是女子便好了,我定娶你為……啊——”這‘妻’字還未出,就被一茶盞給打斷了。
潇月捂着泛紅的額角哀怨道:“你還是這般小氣,玩笑話也說不得!”
潇月——雲月酒樓的東家,洛月城的第一富商,雖不說富可敵國,但少說也能買下七八個洛月城。
為人風流不羁,頗愛美人,常常流連于萬花叢中,而片葉不沾身。
潇月與潶墨白從小相識,不過卻是被潶墨白從小打到大,但,也是這人賤嘴貧惹的禍!
潶墨白見他叽歪個沒了,正欲再扔一盞,這時,門外忽然響起江洛的聲音。
“閣主,潶鶴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