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然黑盡，星空和蛙鳴鳥叫相映成趣，露天院子裡亮着昏黃的燈光。

楊梅在竈前燒火，大鐵鍋冒着熱氣。籠罩在周平語臉上，看不清面容。一旁的夏堯滿眼垂涎，目光卻沒看向大鐵鍋。

諸姜站在院子門口，忽然有點晃神，她是誰？她在哪兒？

“小姜老師，”莫江甯扯過院子裡的闆凳，“你先坐一會兒，馬上就開飯了。”

諸姜回神，說了聲謝謝就坐下。

楊梅聽見動靜回頭，“回來了？”

“诶，”楊梅看見諸姜眼睛都眯成一條縫，“小姜老師也來了。”

諸姜笑着跟楊梅打招呼，“阿姨好。”

“來得正好，今兒吃魚呢。”楊梅笑。

莫江甯朝竈台走去，“今天怎麼想起燒柴火竈了。”

“小周今天釣了條大魚，“楊梅說，”他說用柴火竈燒出來香。”

“喲，”莫江甯接過楊梅手裡的柴火，“空軍佬今天大有所獲啊。”

“什麼空軍佬空軍佬的，說得這麼難聽，”夏堯反駁，“平語哥哥很厲害的！”

莫江甯嗤笑一聲敷衍道，“是是是，你的平語哥哥最厲害了。”

夏堯嘀咕，“本來就是。”

楊梅推着輪椅朝諸姜走來，“小姜老師，你沒事兒吧。”

不大會兒功夫，夏堯就把下午的事兒說了一遍。

諸姜搖頭，“我沒事。”

楊梅歎了口氣，“人啊，說不清的。”

諸姜看了看院子上方的夜空，沒說話。

“害，不說這些，”楊梅說，“你看這輪椅。”

楊梅轉了一圈，“好使得很呢。”

諸姜笑了起來，“是嗎，好使就行。”

“實在是太感謝你了，買這麼貴重的東西。”楊梅說。

“還好，也沒多貴。”諸姜說。

楊梅也沒再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結，“我們這兩天剛做了批筍醬，一會兒你帶點回去嘗嘗。”

“筍醬？”

“對，我們這兒的特産。”

楊梅說完也不等諸姜客套，沖莫江甯喊道，“江甯，今天人多熱鬧，把桌子搬出來在院子裡吃飯。”

莫江甯扔了一塊柴在竈裡，“行，今天我媽高興，就在院子裡吃飯！”

月光灑下來，和昏黃的燈光交織在一起。

四四方方的飯桌上擺滿菜肴，中間是盆比臉還大的酸菜魚。

周平語給衆人倒酒，“年初釀的桃花酒，嘗嘗。”

夏堯滿眼星星的望着他，“平語哥哥釀的肯定好喝。”

莫江甯潑了盆冷水，“今年沒放瀉藥吧？”

“你說什麼呢？”夏堯不滿。

楊梅也怪罪他，“就是，人家好心好意拿來給我們喝，你還挑三揀四。”

莫江甯覺得自己很無辜，去年這貨非要釀酒給自己喝。一開始他還以為搞藝術的不說技藝娴熟，也應該比較有天賦吧？結果他喝完拉了三天……

周平語好脾氣道，“去年是我沒掌握好比例，今年應該沒問題。”

莫江甯端起酒杯聞了聞，“你最好是。”

楊梅拍了他肩膀一下，莫江甯誇張的捂着肩膀，“疼。”

母子倆的親昵，讓一桌的人都有點羨慕。

“諸姜老師，”周平語拎着酒壺問諸姜，“能喝一點吧？”

諸姜點頭，“可以。”

周平語長相偏淩厲，但氣質卻很儒雅，就連倒酒的動作都有幾分風骨，這下可把夏堯迷得五迷三道的。

莫江甯朝她揮了揮手，“醒醒，口水要流出來了。”

夏堯急忙擦拭自己的嘴角，結果發現莫江甯騙她，“梅姨，你看他！”

楊梅連忙拍了莫江甯兩下，哄她，“好了好了，我打他了啊。”

周平語收起酒壺，做了個請的動作，“慢慢品嘗。”

“謝謝。”諸姜沖他點頭。

可這一照面，諸姜卻有些愣神，這人怎麼有些眼熟？

“我給你們講，今天下午可刺激了！”夏堯說。

“怎麼個刺激法？”周平語坐到她身旁。

夏堯看周平語的眼神都是水靈靈的，應該沒人不知道她喜歡周平語。

夏堯很有說書的潛質，講得微妙微肖，有些諸姜都沒注意到的細節。不過她隐去了莫江甯揍人那段，應該是怕楊梅擔心。

“那個小三到底是誰啊？”夏堯問，“你們看清了嗎？”

莫江甯夾了塊魚，“你是前台我是前台？你還問上我了。”

莫江甯突然想起什麼，“你登沒登記？”

夏堯愣了，回想起好像是有個穿襯衣短裙，打扮風格和陳雯完全不同的女的進去。但她問的時候，女人說她昨晚登記了，昨晚是小雨值班。

莫江甯一看就知道她沒登記，沒好氣道，“工作不好好做，整天就想着八卦吃瓜。”

夏堯有點委屈，“我問了，她說她登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