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一天沒課,下午樂曉之睡了不到半小時,就被電話吵醒了。
她沒睜眼,摸着手機接起來,迷迷瞪瞪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打擾你休息了?”
“沒,”樂曉之回,聲音懶洋洋的。
一聽就沒醒。
電話那頭又靜下來。
樂曉之睜開一隻眼,瞅瞅宿舍天花闆,再看看手機屏,一下子坐起來,清了清嗓子,“怎麼了?”
她這次可能真醒了,江渚便說,“起來收拾一下,過個二十分鐘吧,司機到樓下接你,”說完就挂了。
“司機?”樂曉之有點發蒙,哪來的司機?江渚在說什麼?
李莎莎聽見動靜,“司機?你等會兒就回家啦?”
肖楠擡起腦袋,“你平常不都自己回家嗎?這次司機來接你啦?”
樂曉之還沒回過神,亦沒應兩人的聲,人機械地下了床梯。
李莎莎和肖楠隻知江母是樂家的阿姨,其他事情一概不知,樂曉之既已下了床,不便再和江渚通話,直接發微信消息過去:什麼司機?
江渚: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要說收拾,也沒啥好收拾的,樂曉之隻拿了日常護膚品,外穿的兩套衣服,一套睡衣。
她坐在椅子上發呆,好一會兒,才轉過頭,“莎莎,你剛說話了是麼?”
又問肖楠,“你剛也說話了?”
樂曉之正休息時,被突然吵醒,就會這樣,半清醒半迷糊,像老舊的台式電腦,突然開機的話,得先加載一會兒。
她看肖楠時,眼神還在對焦,懵懵懂懂地,一雙杏眼微睜,有種涉世未深的童真。
李莎莎轉身,連帶着椅子咯吱響,她聽見動靜,又低頭盯着椅子腿看,好像很好奇椅子腿為什麼會發出聲音。
樂曉之睡眼惺忪,檀口微張,又輕輕阖上,顯得格外沉靜,像個誤入凡間的精靈,隻能透過那點聲響與外界關聯,等着人來指點迷津。
肖楠見狀,一拍大腿,舌頭舔着上排牙轉一圈,腿屈成羅圈,吊兒郎當地擺過來,摸了一把樂曉之的臉,下流地說,“這妞長得不錯,姐喜歡。”
李莎莎也一哼,打個響指,朝樂曉之wink一下,嘴快咧到耳邊,“這妞,姐也喜歡。”
李莎莎說完就湊過來,托起樂曉之下巴,将她白玉盤似的臉蛋捏了又捏,揉了又揉,點着她的鼻尖,稍稍一推,變成小豬鼻。
明明很顯醜的動作,放在她臉上,卻一點也不難看,反倒流露出幾分嬌憨可愛。
樂曉之任人上下其手,毫不設防,隻眼睛睜得圓圓,是全然交付的信賴和親昵。
李莎莎更愛不釋手了,帶着點即将陷落的後怕,“不會吧不會吧,我喜歡女的?”
肖楠拍她的手背,“得了吧,你是喜歡美的。”
被迫做了面部保健操,樂曉之逐漸清醒,想起一個人,她猛地站起身。
“我在幹什麼啊!”樂曉之剁了跺腳,背上雙肩包,拿起手機,沖兩人揮手,“哎,車快到了,我先不說了哈,有事微信聊,我走了我走了。”
還未等兩人回話,門就被樂曉之關上,肖楠和李莎莎搖搖頭,又各自坐下。
肖楠一瞥:那不是樂曉之的行李箱麼?
李莎莎也看到了,“這丫頭,真是急了,”她跑去窗戶邊,“車還停在樓下。”
“行,我們趕緊給人送去。”
肖楠推着行李箱,李莎莎拿了鑰匙,兩人剛下電梯,就見樂曉之站在不遠處,動也不動。
肖楠上前,把行李箱推到樂曉之面前,“你看你急地,皮箱都忘了。”
卻見樂曉之紅着眼眶,眼裡蓄滿一包淚,将墜未墜。
李莎莎看到樂曉之哭了,也是一驚,她認識樂曉之這麼長時間,還沒見人哭過呢。
二人将目光投向外面,門口停着輛保時捷,車身前站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五官雖已飽經風霜,卻依舊能辨出年輕時候的英俊。
李莎莎和肖楠隔空對望:如今司機行當,也卷成這樣了?
樂曉之忍住淚,走了幾步,戚戚然喊了一聲爸爸。
江天先是一愣,爾後慈愛地笑了笑。
樂曉之推着行李箱過去,江天先接過行李箱,眼神溫和,“不生我的氣了?”
樂曉之的淚終于掉下來,仍舊喊他爸爸。
江天将行李箱妥善放到後備箱,又卸下樂曉之的雙肩包,放在車後座,才說,“去年你開學,我沒來送你,我知道你記着這事,一直和我賭氣呢。今天呢,我不是樂曉之的爸爸,是樂曉之的專屬司機。”
去年入學,樂曉之來得最早,也确是一個人來的,李莎莎和肖楠都知道。
樂曉之抹了把臉,深呼吸幾次,向江天介紹,“這位是李莎莎,這位是肖楠,我們一個班,也一個宿舍,她們都非常好,平常對我也特别照顧。”
李莎莎和肖楠趕緊上前,依次同江天握手,謹小慎微模樣,“叔叔好!”
打過招呼,江天感謝兩位同學對樂曉之的照顧、以及今後也請多多關照雲雲,就上了車,準備倒車。
“難怪你這麼好看,原來像爸爸啊!”李莎莎感歎,又揉面團似的揉樂曉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