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子,面朝副駕駛的車窗玻璃,給言行撥了個語音過去。
可能是周末吧,言行立馬接了。
“言行哥,我是曉之,”樂曉之說。
言行那邊好像在吃飯,嘴裡塞得滿滿當當,“哎,曉之,怎麼了。”
樂曉之還沒說事呢,言行那邊已傳出一聲喝斥,“言行,你要還想當我哥,就立馬把樂曉之的電話挂了!”
是言讷的聲音。
樂曉之一愣,抱着手機繼續說:“言行哥,你把電話給言言,我來和她說幾句。”
電話被人奪過去,言讷對着手機吼,“樂曉之,你負我多次!再見吧,渣女!”
語音被粗暴挂掉,樂曉之一整個傻眼。
江渚雖隔得遠,但言讷的聲音極具穿透力,他不想聽見都難。
樂曉之又給言行發微信,問他言讷周日是否在家,她想過去一趟。
言行回複,周日他爺爺過生日,已在外訂好餐食,全家得出去給老爺子慶生。
樂曉之回複謝謝。
看來隻能另尋時機給言讷賠罪了。
她轉過頭,把手機還給江渚,瞄見江渚偷偷在笑,“你笑什麼?”
江渚抿着唇,許久後,吐出三個字:現世報。
樂曉之正要怼回去,卻見江渚正襟危坐,“請不要幹擾司機安全駕駛!”
一想到等會兒還有正事,樂曉之克制再三,說:“還有兩個路口到春芽福利院,下一個路口右轉,找個能停車的地方,停下就行。”
江渚沒多問,按樂曉之的意思,直行,轉彎,停下。
樂曉之眼神示意,“你先熄火,還得一會兒時間呢。”
江渚照做。
樂曉之回身,扯過來後座上放的其中一袋,遞給江渚,“你先拿着。”
江渚接過。
樂曉之打開包,取出筆和便利條,翹起二郎腿,墊着便利貼,讓江渚随便拿。
江渚取出一盒草莓,樂曉之看一眼,在便利貼上寫下:梅梅的。
寫好後撕下來,貼在草莓盒上。
江渚取出一包薯片,樂曉之寫下:琳琳的。
寫完,撕下,貼上。
……
兩大包東西,每一樣都有歸屬,樂曉之标得很快。
最後隻剩兩盒奧利奧。
江渚拿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其他小朋友,都是一盒或一袋,這位卻有兩盒,是不是有點厚此薄彼了?”
樂曉之低頭寫下一張,貼上去。
江渚看到了:壯壯的。
樂曉之又寫下一張,貼在另一盒上,把另一盒遞給江渚,又接過江渚懷裡的兩大袋,開門下車。
江渚接過另一盒,隻問,“這盒怎麼不裝進去?”
樂曉之已随手關上車門。
江渚低頭看,便利貼上寫着:
江渚的。
這三個字,宛如一個抽氣電泵,把江渚腦海裡的紛繁雜緒,一瞬間全都抽走,隻剩沉甸甸的快意。
江渚的拇指撫過這三個字,想起家裡那盆迎春花。
迎春花的花語是相愛到永遠。
江天養迎春花,自是因為劉春玲,他們于春天相遇,劉春玲名裡又帶一春字,兩人相扶相伴幾十載,苦裡爬過,難中滾過,依舊懷揣希望,盼春滿人間。
而江渚養迎春花,不單是母親的緣故。
還因迎春花,開花迎春來,春來百花開。
更因一首唐詩,由孟浩然所作,家喻戶曉。
噔噔噔。
江渚轉頭看,是樂曉之在敲車窗玻璃。
對了,他還沒問她什麼時候回家,需不需要他再過來接她。
江渚降下車窗玻璃,“你——”
“你今天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其他事,”江渚回,“那我——”
“要一起進去嗎?”樂曉之問。
江渚怔然,原以為隻是送她過來。
“可以嗎?我和你一起進去?”江渚問。
樂曉之笑笑,“楊院長人很好的,孩子們也都超可愛的,”她頓了頓,“陪我一起進去吧。”
她還用哄孩童的語氣,誘惑他,“我買了一袋棒棒糖,都給你吃,好不好?”
一定是棒棒糖的原因打動了江渚。
反正,絕不可能是‘陪我’‘一起’之類的字眼。
江渚尚在考慮。
空氣中卻飄着一個“好”字。
熱烈地,急切地,像等了很久,生怕對方反悔的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