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餘笙在衣櫃裡東挑西選。
當她選出第三套衣服來到客廳詢問周衍時,周衍提醒她:“隻是吃個火鍋而已。”
她的陣仗弄得像去學院裡參加正式晚宴。
“和你朋友吃飯。”
餘笙有一次下課後去陳盼夏的家裡,兩個人待會兒要打車去一家日式餐廳打卡。出發之前,陳盼夏花了足足兩個小時化妝,選穿搭,做發型。
到餐廳,其他女生也化着精緻的妝容,拍照的時間比吃飯還長。
和朋友聚餐,應該要打扮得好看。這是餘笙的理解。
“你也說了是和朋友吃飯。”周衍黑衣黑褲地靠在沙發上,神情懶散,失笑,“又不是見家長。”
一句玩笑話。但很暧昧。
餘笙抓緊挂着淺駝色毛衣的衣架,愣愣地站在原地。
兩個人呆久了,周衍的一舉一動永遠恰到好處,不越矩,不會讓她不适。
但現在一句話,餘笙警覺他還是一名正常的異性。
她闆過臉:“周三,我不喜歡你。”
周衍劃動的手指停下,敲擊在屏幕上,擡頭看她躲閃的眼神。
餘笙想了想,補充:“不是不喜歡,但不是那種喜歡。”
她不讨厭他。
周衍會給她做飯,會順着她的話。
對她好到讓餘笙忽略了男女同住一個屋檐下,多少有點說不清道不明。
周衍按下手機的鎖屏鍵:“知道了。快換衣服吧,準備出門了。”
進卧室前,餘笙偷偷觀察他的表情,細碎的短發搭在眉骨上,寡淡神情配上那雙招人的桃花眼,兩者的反差将吸引力推向緻命的頂點。
他不可能缺女孩子喜歡。
如果帶他去她參加的網紅飯局,那些女孩子可能會一擁而上加上他的聯系方式。
*
餘笙出門前特意帶上了她的兔子玩偶。
周衍打方向盤,餘光瞥見她不停擺弄兔子耳朵。
“你帶這個幹什麼?”
“阿貝貝。”
周衍沒聽懂,愣道:“什麼?”
餘笙又重複一遍:“這是阿貝貝。”
她有點緊張,所以才帶上兔子,揪耳朵的時候能夠安撫自己。
周衍不懂,以為她給兔子取名叫阿貝貝。
沒再問。餘笙的小孩子氣本來就重。
周五傍晚的倫敦堵得一塌糊塗,喇叭聲按個不斷。
蘭博基尼在馬路中間十分紮眼,旁邊一輛車的司機沖周衍吹了個口哨:“nice car, bro!”
旁邊的餘笙打了個噴嚏。
周衍對司機露出一個抱歉的笑,搖上車窗,轉頭問:“冷嗎?”
餘笙化了妝,打上粉底的臉顯得更白,薄如唇色被櫻桃紅的唇釉填得飽滿,但人看起來依舊沒什麼氣色。
餘笙搖搖頭。
外面的喇叭聲吵得她耳膜疼。
周衍一隻手把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從置物箱裡拿出一頂磚紅色的貝雷帽,扣在餘笙頭上:“你上次落在車裡的。”
餘笙對着頂上的鏡子照了半天,有一瞬驚喜,她還以為這頂帽子弄丢了。
*
火鍋店的包廂内,其他人圍桌而坐。
宋成緻看眼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十分鐘。
“估計路上堵車了。”
大張翻動菜單:“你兩周前跟我說三哥來倫敦了,我還以為你開玩笑呢。他在紐約都住多久了,怎麼突然跑英國來了?”
宋成緻聳肩:“他也是下飛機才告訴我的。他跟他爸這幾年關系鬧得僵,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爸助理今年飛了兩趟紐約找他,估計沒談攏。”
“三哥沒跟你住一起?沒聽說他在倫敦哪兒有房子啊。”
“我房子倒是收拾出來了,你三哥用不上啊。”宋成緻敲出一支煙,在手裡把玩,神秘一笑,“你三哥現在每天趕着伺候小妹妹呢,哪有空理兄弟我啊。”
坐在角落的蘇思懿默默抓緊手包,指甲摩擦在皮革上。
桌上的人雖然同是一個大院裡長大,但家家境遇不同。在還不懂的年紀,蘇思懿不屑和這幫不學無術的男生一起玩,除了周衍。
長大以後才知道,她當初最看不起的宋成緻,原來家族集團的業務遍布全球,投資的不少基礎行業項目還有政府部門的背書,蘇父也常去宋家求人辦事。
蘇思懿和這個小圈子裡的男生其實不太熟,交流僅限于朋友圈偶爾的點贊。
但宋成緻玩得開,為人大方又善與人交。她在微信上叫一聲“緻哥”,他還真能答應她來今天的聚會。
阿皮瞪大眼睛:“真假的?三哥原來是談戀愛了嗎?”
宋成緻的食指抵在嘴邊,笑而不語地搖頭。
大張轉動盛滿茶水的玻璃杯,插話道:“我不信。老宋換十個女朋友,三哥都不一定能跟女生說句話。”
宋成緻嘿嘿地笑:“等他來了你不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包廂的門被推開。
一身黑的周衍邁步進來。大張和阿皮立馬站起來,上前和他擁抱。
“三哥。”
周衍:“好久不見。”
擁抱過後,周衍退開半步,介紹:“餘笙,這是大張和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