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開始走背運時,倒黴的事總會接踵而來。
姚柔伊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抽空去廟裡拜拜。
家裡破産也就罷了,學校還出了這種幺蛾子事。她原本對取得第一名、參加慈善競拍一事格外期待,現在好了,别說能不能被評選上,就是能不能安穩畢業都是個未知數。
短短一天,她上哪裡重畫一副一模一樣的。
旁人遇到這般糟心事,保不齊要破防大哭,心灰意冷,短時間内走不出來。
奈何姚柔伊不是個一般人,越是有人要搞她,她越是不服輸。
來啊,誰怕誰啊!
她素來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大學四年,雖談不上什麼老實本分,但也不惹事不怕事,平時基本上沒和同學鬧過特别大的矛盾。
以緻于剛發現畫被毀了的時候,她還格外詫異,原來學校居然還真有看不慣她,不惜在最後一天也要下手害她的人。
憤怒之餘,她心生好奇,那人究竟是誰。
能激發她求知欲和探索欲的事情着實少見。
姚柔伊冷冷目視一圈,起先幫她看畫的那人早就沒了蹤影,不知是畏罪潛逃還是羞愧難當。
整個畫室不似方才的嘈雜,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還有三三兩兩人湊在一起窸窸窣窣。
“有人知道誰幹的嗎?”姚柔伊指着畫,朗聲問道。
雖不抱任何希望,但看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言的模樣,她着實有些煩躁。
“當時畫室裡很亂,我光顧着說話了,完全沒注意到這邊。”
“真夠倒黴的,反正我絕對沒接近過這幅畫,跟我沒有半點關系。”
“說不定是别人搬東西時不小心蹭破了。”
……
若畫真是被無意蹭破了,那還真是她純純倒黴,可她臨走前特意将畫搬到不影響過道的角落裡,被刮蹭到的概率太低,尤其畫的傷口有一道較為整齊的邊緣,很像是用美工刀劃破,接着被抓爛。
半晌,一個紮着雙麻花辮,平日裡極其内向羞澀的女生,小聲開口:“我、我看見了。”
姚柔伊對這女生的印象并不深刻,她和班上的同學交流不算很多,此刻這女生竟然願意站出來,她很感激,“真的嗎,你真是幫了我大忙,不用我去調監控了,你看清是誰了嗎?”
不管怎麼說,已經能初步确定,絕不是打鬧時發生的意外,而是卻有人為。
“我,我不認識那個人,他穿着黑色衛衣,衛衣帽是戴起來的,還戴着口罩,我當時感覺那人很奇怪,就多留意了一下,他在你畫那裡停留了一會就很快走開了,我當時沒去看你的畫,不知道他竟然幹出這種事……對,對不起……”女生越說越自責。
姚柔伊聽了這話,心涼半截,她以為是熟人作案,但若是不認識的人幹的,還穿戴嚴實,找起來隻會更麻煩。
“這不怪你,謝謝你給我提供了寶貴的線索,等這事處理完,我請你吃飯。”姚柔伊不知道有沒有加過這女生微信,又道:“要不我們先加個微信,以後好聯系。”
對于姚柔伊的謝意,女生的臉瞬間漲紅,連連擺手,語速加快以緻于磕磕絆絆:“不、不用了,你之前幫過我的。”
姚柔伊大腦一片空白,實在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幫過她,她平時的朋友基本都是和蔣洲那樣大大咧咧的,很少會和這種内向的女孩有過多的交往。
看出姚柔伊的疑惑,女孩馬上解釋起來:“大二的時候,有一次體檢,抽血之前我減肥,兩頓沒有吃飯,抽完血我頭很暈,那時候你幫我要了一杯糖水,還給我買了一個面包。可能這事你已經忘了……”
但是我還記得,我一直都記得,你雖然漂亮得有些難以接近,但其實是個特别善良的人。
後半段話,女孩沒好意思說出口。
姚柔伊漸漸有了印象,盡管已經心煩意亂到極點,還是對她擠出一個笑:“哇,原來是你啊,恭喜你減肥成功了,我剛才一點都沒認出來。”
女孩的臉更紅了,她比大二的時候瘦了接近三十斤,減肥成功之後,她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自信,那麼開朗,依然是班級中默默無聞的透明人,很少有人會在意她,更别提對她釋放善意。所以姚柔伊兩年前的幫助,一直深深镌刻在她心中,她甚至無比懊悔,當時她為什麼沒有坐到畫旁邊,小心翼翼地幫姚柔伊看着畫,這樣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可她的表達能力太弱了,她隻能淺淺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姚柔伊還是和她加上了微信,于她而言,幫助别人這種事情隻是順手的事,從來也沒指望别人會因此回報什麼,所以當這女生願意站出來提供線索,她滿心感激,勢必要在這事結束後好好感謝對方。
女生加上姚柔伊微信後,更是誠惶誠恐,在她心中,姚柔伊簡直就是世間所有美好的化身,用“女神”兩個字形容都太淺薄。加上姚柔伊的微信,對她這麼個敏感自卑的女生來說,簡直是一件天大的賞賜一般。
姚柔伊暫時告别了畫室。
畫作雖被損毀,但畢竟是自己将近一個月的心血,丢了也很可惜,放哪她都不放心。
她決定暫時帶回宿舍。
雖然在大三的時候外出租房子住,但宿舍卻一直沒退,還保留着床位,一個月偶爾住個一兩次。
姚柔伊回到宿舍,隻有一個室友在。
“哈喽,好久不見,娅娅。”姚柔伊打起精神笑着。
李菲娅正在貼面膜,看見姚柔伊進來後,從凳子上站起來,要去擁抱她,緊接着看見她手裡的畫,驚道:“天啊,你的畫怎麼了?!”
“别提了,倒黴死了,剛從畫室回來,不知道被哪個鼈孫害了。”
“今晚就要上交,明天系裡教授就要給畫打分了,你這可怎麼辦啊?”
姚柔伊抽了張紙巾,擦拭額頭冒出的細密汗珠,擺手扇風,給自己降溫,她現在火氣直冒,“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延畢。”
“到底是誰幹的呀,你的畫我覺得肯定能參加競拍的。”李菲娅隔着面膜紙在臉上打圈按摩,幫助精華液吸收,眼睛盯着油畫的破損處,語氣頗為遺憾。
“我也想知道是誰幹的,我先把畫放這裡,等會還得去調監控查人,畫你先幫我看一下吧。”
李菲娅聞言,視線從畫移到姚柔伊臉上,她的額頭因流汗有些脫妝,但即便如此,整張臉也依舊精緻完美,絲毫不見半分狼狽。李菲娅停頓片刻,問道:“現在調監控還來得及嗎,還能抓到壞人嗎?”
姚柔伊鼻腔重重哼出一口氣,“不管怎麼樣,這事我都不會這麼算了,掘地三尺我都要把他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