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真如陳馭野所說,喜歡在時間長河中不知不覺的發芽,連他都分不清喜歡的本質。
陳馭野哼笑一聲,語氣不正經起來。
“所以,知道了嗎?我真的比你厲害。”
林志遠沒反駁。
确實厲害。
畢竟,陳馭野總能很快認清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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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淋雨後,程書雪發了一場高燒。
她吃了藥後,在宿舍昏昏沉沉睡了一天。感冒讓她有一直睡覺的欲望,也聽不見江芸月們的聲音,程書雪倒覺得是一場好事。
她反而比以往期待這場病持續到周日晚上,起碼給自己走出來友情的緩沖期。
但奈何經常鍛煉之下,她的病在周六晚上就好了。
脫離了病痛,頭腦逐漸清醒。
簾子外的傳來一陣陣嬌笑聲。
“哎,我們三的大頭貼真好看,跟親姐妹似的。”
“真後悔啊,現在才跟你們親近。”
“現在也不晚啊,沒想到我們這麼合拍。”
程書雪心已然沒有那晚酸脹的厲害,但還是聽到江芸月的聲音,還是下滑單詞頁的手指一頓。
她背完了單詞,手機這時進來一條消息。
影:【你病了?】
他怎麼知道?
陳馭野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這時候又進來一條消息。
影:【好奇的話,下樓,藥在宿管這裡。】
影:【我就一直等你。】
影:【不會讓你吹風的,就看一眼。】
程書雪想不通他為什麼給自己送藥,也為什麼那晚給自己撐傘。
但細細思索之下,得到了兩個理由。
【老鄉的照顧?】
【還是我高中廣播室的自怨自艾,讓你對我升起了憐憫之心?】
手機震了下,看到她坦然發來的消息,陳馭野都可以想象這小姑娘内心的别扭了。
【你下來,不就知道答案了?】
程書雪最終沒有回複。
陳馭野生平第一次嘗到被人無視的滋味,他反而低低笑了一聲。
知道程書雪生病不難,今天他去球場很晚,也不經意聽到跟江芸月一起看球賽的女生抱怨。
“鼻子好阻,感覺我也要感冒了。她也真是,感冒不去看病,也不去外面住,是不是要傳給全宿舍?”
“可能是沒錢去醫院檢查吧,哈哈哈。”
“真感冒的話,就讓她幫你出醫藥費。”
想想這幾天江芸月身邊的程書雪換成了兩條聒噪的小尾巴,再聯合那晚看見程書雪與江芸月上樓,她一人在教室的哭聲,他很快就猜到了。
或許,她們破裂的源頭是自己。
但陳馭野卻并不覺得他和程書雪有什麼錯,也沒必要對江芸月愧疚。
第一,他和江芸月沒在一起,什麼關系都沒有。
而且世界上的愛,全憑心動選擇,不是誰先喜歡上誰,就有理。
想到這裡,陳馭野在校園牆高薪挂出的送東西兼職,已有人接單。
他再次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病好了,也存着,以防萬一。】
怕她丢掉,發了一句詩。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手機傳來“叮”的一聲,程書雪靜靜看着消息,思忖陳馭野這突如其來的熱情?
宿舍門傳來敲門聲,江芸月說了一聲“進來”。
“你好,程書雪是誰?”
在場的人随手一指床位,女生走過去。
“程書雪是嗎?校園接單跑腿的,有人讓我給你送藥?”
想起剛剛男生的備注,送貨的女生開口。
“那人讓我轉告一句話——浪費可恥。”
“……”
程書雪無語了三秒,随後伸手接過,“謝謝。”
門被關上,三人面面相觑,江芸月捏住水杯的手攥緊。
原來,不是自己看錯,他真的去醫務室了。
但不是他病了,是給程書雪買藥。
在程書雪收到貨的那一刻,微信進來陳馭野的消息。
【收到了?】
程書雪垂首看了看,什麼藥都有,裝了滿滿一大包。
這是她第一次生病,收到藥品全家桶。
不是往常拿一盒,拿最便宜的就行。
她第一次,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就得到了全部。
【嗯,多少錢?】
【不用。】
程書雪怕自己想多了,又怕自己想少了,她換了個含蓄的問法。
【你想當雷鋒嗎?】
【還是想加志願者幫助活動的學分?或者讓我幫你寫入黨推薦表?或者還有其他的想法?】
陳馭野看到這兩條消息,蓦然笑了。
影:【朋友之間的舉手之勞。】
影:【别想太多,還會想錯。】
朋友?他們是朋友?
心口在這時炸開了一朵朵煙花,汩汩熱意傳達心間。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來到他面前,大大方方說出交朋友的話。
但那些夢,在得知他保送離開學校後,就這樣被擱淺。
而如今,他居然主動跟自己說出如墜夢境的話。
她眼眶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