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還痛嗎?能起得來嗎?”很好,他開口了。
“嗯嗯……還行,謝謝。”穎川回答道,之後便又是尴尬的漫長的一段沉默。
“秦先生,昨天我喝多了,沒給您添麻煩吧?”沒辦法,兩個人都不說話這個台就下不來了,穎川隻好硬着頭皮上。
“不記得了嗎?你罵了我,你罵我是狼。”
“對不起,您千萬别在意,我一喝多了就容易說胡話,我心裡不是那麼想的。”
“我知道,咱們不熟,我是人是狼你哪裡知道。行了,起來吧,你在我的床上躺了一晚上,現在收拾好回你自己的房間,我要休息。”
對于秦锝佑明擺着的逐客令,穎川沒感到冒昧,反而有種得救了的感覺,她飛快的起身,發現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衣服,但是亂得不成樣子,也顧不得擔心别的,大喇喇的将褶皺撫平整了些,頭發也亂糟糟的,都是昨天上胃裡難受滾來滾去的緣故。做完這些,她丢下一句:“秦先生再見!”,然後便匆匆忙地想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秦锝佑看着穎川的一系列動作,心裡面越發好笑,在這小姑娘即将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他叫住了她:“等一下。”
穎川隻得停住正準備擰開門栓的手,回頭看向秦锝佑,隻見他拿着皮夾子走進自己,然後極其自然的掏出一小沓錢,“我知道宋總手下的人,收費都不低,如果這些不夠,我晚些時候再補上。昨天晚上,你在這裡我很開心,但我們接下來不會再有交集也不應該再有交集,所以還是把一切都了結清楚比較好。你拿着這些錢,便不再會有人難為你,我也可以少去很多麻煩。”
穎川愣愣的,看着秦锝佑手裡的鈔票,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心疼的厲害,臉也跟着紅了個透。他把自己當什麼人了?一直以來,她行得正坐得直,就算在會所裡跳舞,也從未覺得吃這行飯丢人,所以收錢收的坦坦蕩蕩,哪裡像此刻這樣,明明被占了便宜,竟然還被别人忌憚着,怕被纏上,索性用錢斷絕了念想,教這人從此不要再癡人說夢,妄圖攀上自己。這樣明明白白的意圖,就差沒直接說:睡你挺開心,但是被你纏上那就很不好了,為了大家都好,你趕緊拿上錢圓潤地走開,不然我就來為難為難你。
她從前總覺得長得好看的人心腸也壞不到哪裡去,可上了這條船才知道,長得好看的會給人下藥、會占昏迷不醒的人的便宜、還會用錢侮辱人!穎川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接過秦锝佑手裡的錢,說道:“謝謝秦先生”,随即擰開把手,離開了房間。看着長長的過道,她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無底洞,一直在往下墜,無論她怎麼掙紮都抓不到一點實在的東西,心慌得不得了。
秦锝佑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空蕩蕩的房間裡少了穎川輕微的鼾聲,好像連他自己都快消失了一樣。躺在床上無論他怎樣翻來覆去都睡不着。他結婚了,雖然和夫人無愛無性,結婚不到兩個月便已各走各的路,但是他不允許自己的私生活太過随便,如果往後遇上喜歡的女子,以單身去追求人家才是正理。他心裡十分清楚,這個隻見過一面的女生不适合他,自己大她許多,她又是宋钰手下的人,所屬不同陣營,況且隻是見過一面、隻是有點動心,這樣的心思往後自己可能會花在别的女人身上。可此時此刻,滿腦子都是昨晚上那女孩閉着眼打鼾的樣子。
穎川拿着錢走在回底艙的路上,那才是她該在的地方。穿過桅杆的時候,她不期然地碰上了嚴放,他像是正在眺望遠方的美景,又像是在等什麼人,一身淺灰色休閑西裝,和白色的船體相襯,闆闆正正的臉當真是好看極了,可一想起昨天晚上他遞過來的茶杯裡面或許摻了藥,她便再無心情欣賞這張英俊的面孔了,可實在躲不過,隻好走過去。兩人離得近了,嚴放這才扭過頭來不錯眼地盯着她瞧,看到她亂蓬蓬的頭發和衣服,臉色青了又青白了又白,但是轉而再看見她手裡的一沓錢後,臉上又露出了極其詭異的嘲諷:“昨天晚上在秦先生的床上睡的好嗎?一定把他照顧舒服了吧,看看,這些錢也不少了。”
他媽的!穎川在心底裡暗罵了一句,再說掐死你。“嚴少,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先回房間休息去了。”
“你最好把自己擺正了,别人隻當你是一隻雞,用完了塞點錢就可以打發。”嚴放把穎川逼到角落裡,看着她的眼神中帶有一種惡狠狠的敵視,隻是過了一晚上,怎麼人會變了這麼多,雖然他本性很渣但裝的十分溫文爾雅,是什麼導緻他撕開僞裝露出吃人的模樣?
瘋了嗎?神經病嗎這人?前後兩張臉相差也太大了吧,穎川差點就罵出口了,一想起現在離大海太近,說不定嚴放一激動就把她掀海裡了,隻得恭恭敬敬的回道:“謝謝嚴少提醒。”
花姿心裡頭千萬縷不爽的情緒湧上來,真想要找個地方摔碟子砸碗一番。離嚴放遠了,回頭還能瞅見他陰森森地看着自己,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在昨晚,花姿還以為他是個正派的君子,沒想到隻過了一夜,他對自己的态度就來了個360°的轉變,到底是為什麼呢?她确信自己不曾在什麼地方惹到了她,那怎樣解釋他的瘋魔?隻能說這人有病。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立刻把房門鎖緊,屋子裡有旁的人來過,許多東西都和昨天離開時放的位置不一樣。恍惚間她腦子裡閃過一些片段,誰曾在她耳邊說過:“不能回去!你屋裡有人。”
“誰?狼外婆……?”
“不,是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