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蔣書朗說起話來沒有姐姐順暢,但是思路很清晰,磕磕絆絆地也把事情原委說清楚了。
原來蔣家的第一個保姆是個四十多快五十歲的奶奶,原本他們家不太想要,但她是蔣年平媽媽介紹的,便留了下來。
她是個愛唠叨人又不辭辛苦的老太太,家裡是洗衣機卻不用,說太貴重洗壞了可不好,于是全部都是手洗。
夫妻倆是有單位的人,工作的地方不沾塵灰,蔣書朗又不愛動彈,所以家裡的衣服屬最活潑好動的蔣書婉的衣服最髒。
差不多五十的年紀最愛唠叨人,又仗着和蔣年平媽媽關系好所以常在家裡擺婆婆架子。
現在眼見這個家裡哪裡都舒坦好伺候,給她制造麻煩的蔣書婉可不就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夫妻倆上班後,她洗衣服要唠叨蔣書婉的最髒,收拾東西也怪蔣書婉最愛亂翻。
況且每次貶低完以後還要說一嘴蔣書朗,說你弟弟多麼多麼乖巧看看你,以後長大了還這樣肯定嫁不出去。
這或許是老年人的通病,貶低别人的時候總要找一個對照組才顯得自己說的對。
這些話或許在大人聽來不痛不癢,可蔣書婉那個時候隻是一個剛三歲的孩子啊。
陌生保姆的惡意貶低到了她這個在和諧的家庭長大的女孩耳朵裡,不亞于辱罵。
可看着她發白的頭發蔣書婉又想不到反駁的話,反而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乖?
蔣書婉比較早熟,小小年紀有了自己的煩惱也不願意說出來,反而悶在心裡消化。
她覺得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的錯,她想反抗又不敢,但打心眼裡排斥那個保姆。
後來施青岚看蔣書婉不喜歡她,再加上自己受不了這個保姆一直擺婆婆架子,才把她辭了。
之後又找了兩個,大抵是一家子太和善反而催生了她們的膽氣,私底下通通把矛頭轉向了不那麼好伺候的蔣書婉。
蔣書婉冷眼看着她們對爸媽還有小朗的态度跟自己不一樣,心裡更是委屈害怕。
反正她們都不喜歡自己,那自己也不要喜歡她們!
三個大人搞清楚了狀況,一時默然。
鄭秋舒忍不住開口:“這不就是霸淩嘛!”
别看那三個保姆沒對孩子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甚至這種做法司空見慣,但有些事情對大人還是對孩子是有兩種不同的影響的。
在大人看來這些事情不痛不癢,但孩子的世界很小,小小的隻有這個家。如果這個家裡面一直有人把你排斥在外,久了就會造成陰影。
施青岚摟着蔣書婉輕聲安慰:“小婉一點都不調皮,明明是個活潑開朗的好孩子。”
蔣年平亦疼惜地摸了摸她的頭說:“是她們不懂得小婉的好,她們說出那種話分明是為自己的不稱職開脫!”
懷裡的蔣書婉已經不哭了,她雖然聽不太懂爸爸的話,但大概理解他的意思。
她眼眶紅紅地看着他們倆,“我真的不是壞孩子嗎?”
夫妻倆斬釘截鐵道:“不是!”
施青岚:“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孩兒,是媽媽的乖寶寶。”
蔣年平:“也是爸爸的。”
乖弟弟蔣書朗跟着去抱她,他不會說好話,但用實際行動支持她。
看着眼前這溫情的一幕鄭秋舒便安心了,保姆們的針對其實對小婉來說可大可小,小姑娘心裡有顧慮不一樣告訴父母,現在說開後自然就安心了。
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他們一家人,鄭秋舒起身先告辭了。
隻是剛走到門口,施青岚就追了出來。
她抱歉道:“現在這情況不好繼續跟你談雇傭的事情,真的是對不住啊。”
鄭秋舒搖頭說:“沒事的,隻是小婉别留下心理陰影才好。”
施青岚點了點頭,随後掏出了一塊錢給她,“這錢你收着,不好讓你平白給我們做頓飯。”
鄭秋舒吓得往回推,“颠幾下勺而已,哪裡要錢啊,岚姐你别這樣。”
“要的!就收下吧,況且你回去不是還要路費?”
鄭秋舒還是不肯,“我住得離這近着呢,走兩步就到了。”
推來推去,還是回了施青岚的口袋。
她無奈一笑說:“那好吧,不過你住哪?明天我也好去接你啊。”
“接我?”
“是呀,不是說好了的,到我家做保姆。那不得帶些衣服過來?我家有自行車,明天好幫你帶過來。”
鄭秋舒一臉懵,她原以為看小婉這個情況是不打算招了。
施青岚哪能看不出來她的心裡話,她解釋:“哪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世界上有壞人也有好人嘛。小婉就是委屈,等我們夫妻倆多勸勸她就想開了。她其實是個心胸開闊的小孩兒,隻是一時鑽進死胡同了。”
她牽起鄭秋舒的手眼神真摯道:“所以我們還是想請你來當保姆,你答應嗎?”
說實話,鄭秋舒真的很喜歡這個家,裡面的溫馨和諧的氣氛,像極了她原本的家。
“嗯!我要來!你放心,我待小婉小朗絕對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