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青岚見她目光清明,自然相信。
等鄭秋舒回到了旅館還有些發蒙呢,她原本以為是談不成了的。
隻一天工作就有了着落,而且工作環境還很好,這一認知讓鄭秋舒頓時放松了下來。
掐準了紅磚廠下班的時候,鄭秋舒便給紅磚廠接聽室打了電話,留言裡說好了的,等安頓下來就會報平安。
葉家。
今天是月末的周五,葉明昭身為西江市南陽中學的高三生,一個月才能回一趟家。
可不過短短一個月,怎麼就天翻地覆了呢。
“鄭秋舒自己一個人走了?去外地?”
劉月看着自得知這個消息後就失魂落魄的兒子直歎氣,兒子與小舒自小一起長大,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很正常,就是她自己,也還膽戰心驚呢。
但她還是勸道:“小舒打小就聰明,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葉明昭隻覺腦子一片混沌,一個星期前,她就請了假回家,兩人不同級不同班,等他知道的時候想問緣由都問不了了。
原本還打算回家好好逼問她竟敢臨陣脫逃,卻沒想到她家裡發生了那麼大變故。
父母離世、奶奶奪遺産,就連她自己都消失不見了,隻不過一個星期整個世界都變了。
樓下忽然有人喊:“哎!劉月!小舒打電話回來了,快來傳達室!”
母子倆一聽,皆怔,等劉月反應過來,葉明昭已經沖下去了。
“喂?”
鄭秋舒聽着對面氣喘籲籲的男聲愣了一下,她不确定地問:“葉明昭?”
聽到鄭秋舒熟悉的聲音,葉明昭漸漸冷靜了下來。
葉明昭咬着牙問:“鄭秋舒,你一個人去哪了!”
“京北啊。”她無聊地纏着電話線回答。
“你瘋了!你一個女孩子竟然敢獨自跑那麼遠,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險,萬一路上要是有什麼閃失……”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趕過來的劉月直接去捂兒子的嘴,順帶把他擠到一邊,自己接過了話筒。
語氣霎時柔了下去,“小舒啊,你一個人京北過得好嗎?”
聽到劉月溫柔的關懷,鄭秋舒不由彎了彎眉眼。
“挺好的伯母,我來的時候那個車間正好碰見兩個刑警,他們跟我是一道的,所以一路上可安全了。”
劉月放了心,“那就好。不過你到了京北怎麼現在才給我打電話,我擔心死了。”
“我這不是想安頓下來再給您報平安嘛,對了,我今天去找工作,遇到了一家特别好的人,等明天我就能去他們家當保姆了……”
偷聽到這葉明昭再也忍不住了,他對着話筒說:“你哪裡會當什麼保姆,别胡鬧了,快回來。”
對面的鄭秋舒翻了個白眼,“葉明昭你少小看我,我什麼不會做啊,當個小保姆很簡單的好不好。”
見勸不通,葉明昭又換了個說法:“那你又怎麼敢保證那家人是好人?别被人賣了還替别人數錢,社會險惡,鄭秋舒,你真把自己當俠女了?”
“葉明昭你真啰嗦,我要跟伯母打電話,你快把電話還回去!”
劉月也是啧了一聲,“長途話費多貴,快讓我跟小舒多說幾句話。”
葉明昭不動如山,相比于他媽和鄭秋舒之間歡快的氣氛,他隻覺得自己要被氣炸了。
他喑啞着嗓子問:“那書呢?也不讀了嗎?”
鄭秋舒雖然重活了一世多了許多年的記憶,但幾乎是葉明昭一說這話,她便憶起了兩人當初的約定。
她已經讀高二了,他們說好,要上同一所大學的。
前世她沒有做到,何秀将她的錢全部拿走以後自然是扣不出來一分錢的,鄭家村在山溝溝裡,也沒有高中。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葉明昭從市裡找了過來,也是這樣問她。
“那書呢?也不讀了嗎?”
那個時候她一直沉浸在父母離世的痛苦中沒有振作,而何秀又一直阻攔。
她自知自己成績本來就一般,考中專都夠嗆,也不知道當初怎麼敢誇下海口說要跟他這個優等生考同一所大學。
之後葉明昭來了幾次還是勸她讀書,何秀怕他拐跑即将可以換彩禮的孫女,每次來都是掃把趕。
鄭秋舒雖然有心逃離鄭家,可是那個時候何秀對她嚴防死守。自己又身無分文,她怎麼好去麻煩葉家。
見她态度堅決久而久之,他便沒有再來。
最後一次是他高考完之後的一天,他帶着葉伯父和劉月伯母來到了鄭家。
他拿着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鄭重其事地對她說:“鄭秋舒,我娶你,你跟我走吧。”